昆妲好奇问什么项目呀,昆志鹏说修桥,大桥。话题自然而然转到别处。
接下来的话昆妲就听不懂了,但她已认定赵鸣雁不会再提搬家的事。
很多很多年以后,赵鸣雁回想起当时情形,心中又升起另一丝侥幸。
假若当然态度坚决些,强行带着江饮离开别墅,之后她们的命运会不会有所不同?
假若命运注定她们无法厮守,她愿意用余生陌路来换她平安长寿。
人得活着,活着才有希望,活着才能创造一切可能或不可能。
但人生没有重来的选项,即便有,谁敢保证那条未知的道路不是与现在的时间点殊途同归。
以现在的视角回看当时,只觉无力。看几段关系无可奈何走向覆灭,这是何等的无力。
但当时的她们只觉幸运。
如一对末世爱侣,把每一天都当成最后一天来过,已坦然接受随时可能会到来的分离。
很多很多年以后的赵鸣雁,在看过很多很多关于平行时空的电影后,也大胆设想过穿越平行时空的可能。
或许有一种可能,她当时所经历的,已是所有时空中能与她共处时间最为长久的一个。
有可能存在一些很糟糕的时空,她们甚至都没有机会遇见,现在所遗憾的此刻已是最优选中的最优选。
所以她应该感到庆幸,在命运的分叉口,她最终选择留下。
距离真正的分离还有许多个日夜,在此之前,要尽情享受。
饭后两个女孩跟着赵鸣雁回到保姆房,她们对大人讲的所有话都永远保持三分警惕,警惕大人毫无预兆的出尔反尔。
当然她们现在对诚信的看重程度,并不影响她们以后也变得无耻又无情。
江饮说:“真的不走了吧?”
昆妲说:“确定不走了吧?”
江饮说:“可不能骗人,要讲信用。”
昆妲说:“不然我们就离家出走。”
赵鸣雁无奈回头,“真的。”她看向昆妲,这姑娘太有主意了,江饮完全被她牵着鼻子走,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问题重复几遍,得到的都是肯定答案,昆妲终于放下心,小大人似拍拍赵鸣雁的肩,“那你要快点跟我妈妈和好嗷!”
她牵着江饮离开,又去了白芙裳房间,命令妈妈快点跟赵姨和好。
白芙裳坐在房间阳台上晃着小半杯红酒,“切”一声,“明明是她先惹我,我还去给她道歉。”
话是这么说,昆妲看得出她心情很好,“都在喝酒庆祝了,还嘴硬呢。”
“我嘴硬?呵——”白芙裳表情不屑,高脚杯举至唇边,到底还是没藏住笑,浅啜一口,在手边小桌上放下酒杯,把昆妲拉到面前,“妃妃今天很勇敢,值得嘉奖。”
“我又不是为你。”昆妲说。
“不管,妈妈也要奖励你。”白芙裳歪头想想,决定直接给现金,“存着,供你的猕猴桃上高中。”
“人家现在是水蜜桃了。”昆妲纠正。
“抱歉。”白芙裳把江饮也拉过来,“好水蜜桃,交给你一个艰巨的任务,想办法把你妈妈骗到我房间,事成后有重赏。”
“有多重。”江饮现实小崽。
白芙裳被她逗得直笑,“你真是个小财迷。”
“谁知道你会不会骗人,你骗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昆妲很了解妈妈。
白芙裳点点头,说行,让她们去床头把钱包给拿过来,当场就摸出五张红的塞给江饮,“去,现在就去把那个死女人给我弄过来!看我今晚怎么收拾她,真是给惯得,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欠抽就是,还敢跟我甩脸子。”
“五百块!”江饮眼睛登时就亮了,但她还算孝顺,“那小白阿姨要惩罚我妈妈吗?你会打她吗?”
“打!狠狠地打!”白芙裳腾地挺直背,左右巴掌拍出声巨响,“皮鞭狠狠地抽!”
江饮在那傻笑,“你肯定是开玩笑。”
白芙裳哼哼两声,“开不开玩笑,你妈清楚,反正你把她骗来就行。”
江饮把钱卷成一小管,摘下发圈绑了揣裤兜里,手在外头攥着,拧着眉毛琢磨,“那怎么骗呢,我妈可不太好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