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河东关胜郝思文部,应当也算一个。
再就是王禀了,苏武给王禀下达的任务,那就是要两万婺州兵,只要钱粮供应得上,这件事对王禀而言,当也不难。
至于钱粮如何供应给王禀,也有几方面的来源,枢密院编制上的钱粮是基础,这是本该就有的,苏武直接的支援是其一,还有两浙路与江南东路州府的帮衬,这点面子,童贯也好,苏武也罢,都是有的……
乃至来日新任杭州知府,当也会尽心尽力。
这两万婺州兵,那就真不难了,这两万婺州兵,在苏武心中,那是当嫡系看待,来日上阵,必可真正倚仗。
至于西北刘延庆麾下,那自也是盟友。
如今局势看来,苏武在军中,自是已成一方巨擘,至少影响力上已经到了这个层面。
武松也明白这个局势,这些事,苏武也从来不避讳他。
他知道自己哥哥现在要什么,要功劳,要权柄,要钱,也还要俘虏,他也知道哥哥在青州那边开了水玉矿,也知道哥哥还要回家开更多的矿……
武松也开始学着自家哥哥,心疼起麾下军汉,自家哥哥这点军汉家底,每一个都来之不易。
只管看着,看着朱仝往前去冲,双方皆无骑兵,贼人那七八十号骑兵,在一千五百号铁甲面前,也算不得什么事。
便是两军列阵开始对垒,贼军自也是四五百号铁甲在前,灰布麻衣之辈在后。
一接阵,只管是铁甲互相敲打。
铁甲这种东西,很奇妙,它能让一个不那么悍勇之人,变得悍勇,便是知道自己在铁甲的保护之中,不会死在敌人一刀一枪一箭之下,便也敢迎着那刀枪而去。
它能让悍勇之辈,变得更加肆无忌惮,只把一身铁甲当做自己多出来的好几条命,拼了一条还有一条,只管去拼。
至于过于懦弱之人,那便不谈,什么甲胄在身上也无用。
朱仝显然不是那懦弱之人,他只管一马当前就去,手中的锤头,一个一个贼人去敲。
这是他真正第一次为国上阵,心中莫名有一种热血上涌,激动不已。
他似也知道自己机会不多,错过今日,以后就再也不会有机会了,便是莫名悍勇得不可想象,满眼皆是贼寇,左手一柄锤头,右手一柄锤头,一下一下皆是全力去抡。
铁甲互捶,着实没有捉单比斗来得精彩。
叮当哐啷,每一下巨力,都带着一种力量反馈而回的震动,震得人手臂麻。
也见不到多少血肉横飞,也看不见多少残肢断臂,倒地之人,他也不会立马就死,却是那种死前的痛苦不堪,让人整个面容都狰狞在了一处。
死前,动弹不得多少,痛苦会伴随许久,能看到,能感受,慢慢抽搐,面色紫黑,慢慢死去……
有时候,一锤子砸在脸颊上,血肉一飞,那哀嚎之声,撕心裂肺……
昔日是贼的时候,众多水泊汉子,都当自己的好汉,后来成了官军,吃了粮饷,面对旁处的军汉,莫名又觉得低人一等,总感觉人家会瞧不起自己。
好在,日子算是又过舒坦了,父母妻儿,又过回了正常日子,不必去躲去逃。
不免也想,哪一日再见人的时候,不再低人一等,便也是个昂挺胸,正店脚店里吃酒碰上了其他军汉,也能大大方方攀谈笑语……
朱统领头前就说,就在今日,打赢这一仗,那就能光明正大做人做事,谁也不敢再小瞧了……
众汉子也知道其中道理,将军许是信不过他们,觉得他们不行,便是要证明自己。
都是山东子弟,出门几千里而来,便也不能给山东子弟脸上抹了黑,更不能让将军丢了脸面。
若是真教将军此番丢了脸面,那回去之后,营生还有没有是其次,便是一辈子在济州与东平府,便是再也抬不起头来了,传出去,山东父老,一辈子戳着脊梁骨。
将军也不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只管听头前朱统领喊:“随我杀!”
众多汉子也并不大呼小叫,将军给配了这一身好甲胄,只管迈步跟着去,只要朱统领不退不怂,脚步跟着,便也是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