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宥清没动,他撇开视线,等梅瑞狄斯回话。
很明显,小少爷生气了。
“我错了。本来只是想着这点小事我可以自己解决,没想到需要你来帮我收拾这个烂摊子。”梅瑞狄斯认错态度良好。
云宥清低头,视线正撞上仰望向他的梅瑞狄斯。
青年的黑发因为湿了个透,已经毫无美感可言地全都贴在了苍白的皮肤上,可就算这样,却只是衬得他那张脸更加生动。晶莹的水珠沿下颌和喉结的线条滚落入衣领深处,留下惹人遐想的水痕。
两人一高一低的位置令云宥清无端想起和梅瑞狄斯的第一次见面。
当时,酒馆老板在云宥清走前如实交代过,梅瑞狄斯是个黑户,不知来处也无处可去,身上不一定背着什么案底,可云宥清没在乎那些。
他原以为自己只是懒得在乎而已,但现在才发现,其实不是的。真怕麻烦的话,反悔把人扔在第五星区就是了,他就是想把梅瑞狄斯带回来,仅此而已。
想要的东西、喜欢的东西,都得靠自己的双手去争取、去保护才行,不然只会眼看着他们离去消散。
这是云宥清坚守的信条,他也一直都是这样做的。
既然本来就是他为了自己的一时兴起才把梅瑞狄斯塞进维拉利加,如今梅瑞狄斯遇到麻烦,他当然得负责到底。
云宥清握住梅瑞狄斯的手腕,将人拉起,随后转身面向诺顿·肖。
“跟他有关系的人是我云宥清,他的推荐人是我,删帖的人也是我。你欺负他,是看不惯我吗?还是看不惯云家?”
这话说得有点胡搅蛮缠,云宥清很少干这种仗势欺人的事,实在有点色厉内荏,语气也虚张声势得很。但所幸,在场众人除了梅瑞狄斯,没人听出来他的心虚。
“不不不,怎么会,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
闻言,周围的人都出了一身冷汗,开始点头哈腰地道歉。
诺顿·肖则与其他人不同,他家好歹也是在政府说得上话的,虽然权势不比云家,但也不属于云家的下属势力,所以他并不想就此善罢甘休。
他怎么想怎么觉得蹊跷,如果在主星所有的青年贵族里挑一个最禁欲冷淡的,那人一定是云宥清,怎么会突然转性包养了个来历不明的男人。
今天不收拾梅瑞狄斯,以后就彻底没机会了。
“云少,我和这个梅瑞狄斯恩怨不浅,如果您只是单纯做个人情,我还是劝您别趟这趟浑水。但如果他真是您的人,您给我一句准话,我也不会再纠缠。”诺顿·肖正色,硬着头皮道。
要什么准话。
云宥清冷着张脸,烦得不行。他自己都搞不清自己和梅瑞狄斯到底是什么关系,更别提应付别人。
不如把诺顿·肖踹翻,然后直接带着梅瑞狄斯跑路。这是武力派的云宥清能想出来的最有效的解决方法。
一旁的梅瑞狄斯看出了云宥清的犹豫,小少爷不会编瞎话,但自己很擅长。
他晃了晃云宥清的手腕,后者向他投来疑惑的目光,梅瑞狄斯做口型道:“我来。”
他要干什么?
恰逢阴云蔽月,周围暗到堪堪视物,云宥清并不能根据梅瑞狄斯的动作判断出他要做的事。
触觉在此刻比视觉更加忠实,云宥清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梅瑞狄斯拉起。
夜风吹过,人造月昏暗的光晕透过云层投下,云宥清看清颔首垂眸的梅瑞狄斯,他正轻吻上自己的指尖。
轰——
云宥清的脑袋里瞬间炸成了一团浆糊。
微凉的柔软触感十分克制,甚至比无法撩动发丝的夜风更加轻柔,可存在感却强到在那一瞬间酥麻了整条手臂,云宥清过载的大脑只剩下了一行反复播报的加粗黑体大字:
他怎么能亲吻自己的无名指尖?
外来人口梅瑞狄斯没算到的是,在地球近可暧昧退可礼貌的吻手礼,在星际完全变了意味。
亲吻无名指,象征着绝对忠诚和绝对信赖,是甘居人下的赤诚与真挚。
他只觉得从没见过云宥清这副彻底宕机的样子,没想到小少爷纯情到这个地步,原本眼型锐利的眼睛睁圆后竟然显出点憨态,像是受惊的小动物。
“非得把我们云小少爷的私生活都跟你汇报个一清二楚你才能相信吗?你以为你是谁?”
梅瑞狄斯半揽住云宥清,眼波流转,演出一副祸国殃民、狐假虎威的样子,向诺顿·肖道。
另一边,洁身自好了十九年、不近男色更不近男色的云宥清第一次真切体会到了什么叫色令智昏。
梅瑞狄斯发端散发出好闻的清香,裹挟着湿漉漉的水汽,暧昧得过分。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从两人相挨的地方透过层层衣料染上他的皮肤,无声无息地越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