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夫妇遍寻镇中房产不得。甚觉古怪,无奈只得求上了耿衙差。
耿衙差在镇里多年,人情练达,人脉宽广。悄悄许了叫自己妻子替他们打听。
耿夫人姓汪,本是富商之后,天资聪慧。猜着有内情,自往几个牙行、中人家逛了逛,说是自家有个远亲。欲在此采买个别院,闲时小住。
无奈,耿衙差那日诳泼皮的话叫几个泼皮透出去了。牙行、中人间消息灵通,又刚得了谢府指示,不肯在风口浪尖上触霉头。纷纷摇头,只说没有。
耿夫人侯了两日未得消息,忽有一个长随打扮的人登门拜访,说是自家主人,有宅子要出售。
耿夫人给来人看了座儿,示意丫头倒上茶来。
“你怎么得知我家远亲要买房呢?”
来人谢过茶、座儿,却不敢喝:“小的和牙行几个伙计是干兄弟,主人不想把房子给牙行出手。小的只好自己上些心了。”
耿夫人瞬间了然他话里的意思,大约是商户人家,为省着抽成,特使的手段。大约这一项,也算牙行伙计们的油水。
便留下那长随,说等丈夫散了值。叫他直接领着自家去看房。
长随应了,心下暗颤。
他本是杨家伙计远亲所扮,为多赚些银子。另出口恶气,叫裘三不能一手遮天。
那房子自然也是杨家铺子里经手的产业了。只是那富商少在此处,杨家掌柜又远游多日,无人知晓内情。
好容易挨到耿衙差下值,长随领着耿氏夫妇往那宅里看房。
二进宅子,第一进只是寻常格局。第二进主屋确是个二层楼儿。有这主屋,东西厢房便可空出来,做经营、储存之用了。
耿夫人上下左右看了看,很是满意。便问那“长随”:“要多少银子呢?”
“长随”应答:“八百两?”
“可能少些?”
“不能了。”
耿夫人微皱了眉,那“长随”赶着描补道:“近年镇里院子买的多,卖的少。这般价钱,已是我家主人急着用银子,才肯出让的了。”
耿夫人点点头,不置可否。
耿衙差于行情,大约通晓一二。觉得这价钱不高也不低。应付几句,拉着娘子出了门。
两人往几个相熟人家逛了逛,问了问这一向买卖房屋的地价。又侯了两日,并无别的消息,才往郑家同何姑母夫妇说明此事。
何姑母夫妇久侯房产不得,再三谢过,只说有便是极好了。
关起门来却发愁,自家储蓄不过四五百两,八百两,只怕要变卖些家什了。
郑姑父开解妻子,不如把家里小船卖了,自己寻个地方打长工。慢慢总能好起来的,不过是苦一阵子罢了。
虽然家无余粮,可从此万家灯火里,也总算是拥有了彻底属于自家的那一盏。
何姑母手里攒的银子,本做嫁女之用。侄女来后,着意多攒了好些。如此一朝皆空,两个女孩儿便没嫁妆了。
可女孩儿出嫁,从租来的院子里出阁,也算不得风光。好在采菱还小,自己多熬几个日夜,织些绸,先替娇娇攒些总还来得及。
二人照着耿衙差给的地址,寻得那“长随”看了看宅子。又侯了两日,实在没有别的消息,才往耿家去,提出要买那宅子。
耿氏夫妇替他们打听多时,实无别的房产。猜得郑家恐是钱不凑手,悄悄筹措出一包银子来,预备着给郑家救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