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安蔓抓着韶景戈的手,挣扎上岸。
她浑身都湿透了,漆黑的发丝全部散开,贴在雪白的脸颊上,碎玉似的水珠正从她的耳垂上、睫毛上、指尖上细细地滴落下来。
衣服吸饱了水,又重又紧地贴在身上,让她的每一步都变得十分艰难。鞋子也浸透了水,每走一步留下深深的湿印。
寒冷的天气里,空中还在一簇簇地飘着雪,一片晶莹的雪花吻在她颤抖的睫毛,她控制不住地发抖,牙齿咯咯作响。
“穿上吧。”韶景戈褪下外套披在她的肩膀上,“先把衣服换了。”
安蔓一言不发地接过衣服,脱掉沉重的大衣外套,然后是紧贴着的毛衣。
韶景戈光明正大地站在一边,垂眼看着安蔓沉默低垂的眉眼,和被水浸得雪润苍白的脸。
皮肤很白,很薄,柔软而白皙的侧脸上,带着因为寒冷而激动泛起绮丽的靡红血色。
她穿上外套,颤抖地拢紧,湿漉漉的睫毛,在昏暗天色下微微闪烁着光泽。
和几个月前,那种花花蝴蝶一样浮躁不平的气质不同,整个人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身上的气质更危险了,也更复杂了,如同琼花般轻易又坚韧,有一种令人施虐欲膨胀的脆弱感。
很容易吸引一些强势、复杂、变态的人物。
“是这个人把你推下去的吗?”韶景戈轻飘飘地开口。
站在一边的许市上前一步,紧紧抿着嘴唇,脸色倒是显得冷静,“我没有打算害她,我只是想看她求救,然后再帮她。”
这是一个弱肉强食、阶层分明的世界,而这一点在这所贵族学院中体现的淋漓尽致。狩猎对象没有人权,它是第五个阶层,被所有人凝视的存在。
许市也不想搞出人命,只是准备在安蔓求救的时候,提一些无伤大雅的条件,好让自己在所有人面前展示自己拿下了猎物。
大家都这么干,没有他还会有其他人。
而他好歹看着安蔓漂亮的脸蛋,打算给她一个温柔的待遇,直到被拒绝了才改变主意。这样虚伪的人应该受个教训,才会老实听话。
人人都这么干,他只是运气不好,当场被风纪会的会长发现了。
韶景戈没有理他,只是将披在安蔓身上的外套拢了拢,帮她扣上扣子,轻飘飘地问,“需要我帮你……主持公道吗?”
许市的呼吸随着这句话变快。
但他没有反驳,就和他默认学院的潜规则一样,默认了这种处理方式。
安蔓嘴唇发绀,那是缺氧和血液循环不畅的标志,“谢谢,但我想自己来。”
她神情冷漠地走到许市面前,看着他无所谓的、不认为安蔓能做出什么的脸一会。
忽然扬起手,用了十成的力度,啪地扇了他一巴掌!
许市的头被打偏到一边,脸庞迅速肿了起来。
他猛然抬头,不可置信地握紧拳头,眼中洋溢怒火!
屈辱、不甘的神色在他的脸上交杂闪过,但碍于韶景戈在场,最后只是强行保持沉默。
显然他默认韶景戈,是个有资格处理他的人。
而安蔓这样的贱民不行。
呵呵,就是要羞辱你,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