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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6页)

“那你为何还在做政治呢?”成雁好奇地问。

“这大概就是我的悲哀吧。”任凭感叹着说,“现在社会崇尚金钱、地位,家里人当然不能免俗。他们希望的是华屋美食,高官厚禄,‘出有车,食有鱼’。父母当然希望自己能够发达,妻子和孩子也希望我能挣钱养家糊口,眼睛睁得都象铜铃一样大,自己也有一种压力感,好像自己肩上的担子有万钧重,你怎么还能稳坐钓鱼台,无动于衷,一味去追求自我呢?妻子经常教导我说:“你可不是一个人哪,你要记住你有老婆孩子。’这样,自己经常颤颤巍巍,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不能忘我啊!所以遇到机会,谁还能把持得住,而将其拒之千里呢?”任凭说得真真切切,句句实情,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和一个毫不相关的女人说这些干么呢?但他说完这些话,确实感到畅快淋漓,好像是夏天出透了大汗又忽然被风扇扇着一样。

成雁说:“凡事应顺其自然,不要太强迫自己了。我觉得你现在来这里还是可以的,要知道,在城建局,咱们这个处可是人人羡慕的呀。你真有门,你是怎么进来的?”

“暂时保密吧,说这些不好,希望你能原谅。不过我可以给你透露一点,绝对不是因为我有非凡的政治才能。”任凭一边说,一边用手摆弄着自己的酒杯,那里面有一层白色的泡沫。

“好吧,我也不再问了。但是我觉得在咱们这样的机关,有才能和没才能没什么两样。看不出来谁干的更好,也看不出来谁为社会做出了多么巨大的贡献。”成雁用眼睛盯着任凭的空杯子说。

“本来政府的作用就是有限的。这方面我倒是觉得无政府主义说的有些道理,当然他们的观点有些太偏激,比如说取消政府等。实际上只要国家制定了完善的法律,并有足够的保障来执行它,政府的作用就是维持一下社会秩序就可以了。政府干预的多了,往往容易起反作用,可能会扼杀人们的智慧,抑制人的创造力。再说,市场经济本身就是自由竞争的经济体制。不过,这是一家之言,仅供参考。”任凭谈到政治也有一套自己的观点。

“瞧你谨慎的,象是发表学术论文似的,咱们这是闲聊,不需要负什么责任,你谦虚恁很干什么。”成雁笑着说。

“政治就是政治,‘政治高于一切’,好像毛泽东说过这样的话。他说得很精辟,他用他的一生实现了自己的理想。实际上政治是至高无上的,也是男人心目中的最好职业。中国历史上只见当权者迫害文人,比如“焚书坑儒”、“乌台诗案”,还有历次的文字狱等等,不胜枚举。从没见到文人将当权者打入监牢的。最多也是在背地里骂骂人而已。所以唐朝诗人李贺感叹道:“不见年年辽海上,文章何处哭秋风。’毛泽东虽然诗词作得好,文章写得也好,就是不做专业作家,只做国家领导人。说文章是‘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那是自欺欺人罢了。几千年封建社会文人都是被御用的。”任凭激动地说。“现在变了。现在是新中国,文艺工作者的地位大大提高了。你看著名作家、歌唱家、演员、画家等等,只要你出了名,名誉、地位、金钱什么都来了。”成雁说。“当然现在是市场经济了,只要你不犯法,自己的东西又有市场,能赢得观众、听众、读者,那你就可以成功,这是一般的情况。但是机关里搞文字做刀笔吏的就不行,整天爬格子,作些无用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材料整出来了,结果不合领导的口味和意图,领导大笔一挥,圈圈点点,把它说得一无是处,全部否定了。就这样忙忙碌碌一年到头,搞总结时自己干了什么?也就是写了点材料而已。评先进没自己的份,提拔领导也看不着。就这样年复一年就‘可怜白发生’了,不知不觉老之将至。我以前就是这样。”任凭又开始现身说法了。

这时任凭的手机响了起来,原来是李南山,任凭顺便看看手机上的表,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在哪里潇洒呢?”李南山很兴奋,他是个精力旺盛型的人。

“我在外面吃饭。”任凭说。

“能脱开身吗?”南山问道。

“你说什么事吧。”任凭直截了当地说。

“能脱开身你就来一下,有好事等你。”李南山神秘地说。

“我这里走不开,还有七八个人呢。”任凭不想马上和成雁分开,自己也不知为什么就说了谎。

“啥事啊?又在搞腐败,中国非让你吃穷不可。好吧,待会儿结束了给我打电话。”李南山说着就挂断了电话。

“谁呀,瞧你把人家骗的。”成雁问。

“善意的欺骗。”任凭自圆其说地说。

“为什么非得欺骗呢?人与人之间交往为什么就不能以诚相待呢?”成雁大惑不解。

“你啊,有些事情不能直说的。如果是我爱人打来电话,我说:“我正在和成雁女士一起在星星酒吧喝咖啡。’那她不马上过来找你拼命才怪,那样的话日子就没法过了。”“那也没关系,我心里坦坦荡荡,不怕和她对质。”成雁说。“拉倒吧,你们女士要是都有你这样的胸怀,那世界就太平得多了。”

“那好吧,你去忙你的吧。”成雁说着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

“你还没说正事呢,你找我什么事?”任凭想起自己来的使命。

“回头再说吧。”成雁好像把自己埋藏得很深。

女人真是善变的动物,让人捉摸不定,任凭想。

“你走吧,谢谢你。真的。我都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但是你还是来了。看来你的官架子还不大。”

“我这是什么官啊,七品芝麻官都谈不上。”任凭说着,就要服务生拿账单来,成雁说是自己请客怎么能让你付钱?

二人同时将钱递过去,服务生却收了任凭的,弄得成雁无可奈何。

任凭说:“你请客,我掏钱,谁也不欠谁的。走吧,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你先走吧,我想自己再在这里呆一会儿。”成雁坐在那里没动。

女人的心思真是不可捉摸,也许她另外还有约会吧,任凭想。

这样想着,就和成雁挥手告别,成雁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两人的目光对视了几秒钟,最后还是任凭先抽出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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