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匆匆吃了点东西,就带上行李走了,临出门的时候,妻子从卧室里揉着眼睛叮咛说,到地方打个电话回来。
他答应一声就带上门下楼了。
照例是打个的士,因为这是隐秘的事情,不想让徐风去送自己。
哪知上了车后发现才六点五十,按正常计算,到车站才七点,去那么早干什么?
自己也太激动了。
忽然又想起自己忘了带相机,就让出租车开到单位去,到办公室把连局长送给自己的那架相机拿上,又从抽屉里崔子建拿来的钱里面胡乱抽出十几张,以备不时之需。
办完这一切以后到达火车站广场,才七点三十分。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它的光艰难地从高楼大厦中间穿过,照在任凭的身上,使他觉得备感亲切。
城市的高速发展,高楼大厦如雨后春笋般地崛起,营造了高度的物质文明,但是高楼大厦却占去了大量的城市空间,人们和大自然的距离却越来越远了。
早上看不到那喷薄的日出,晚上则看不见那绚丽的晚霞。
也许这是都市人的一种悲哀吧。
火车站广场上站满了人,一团团一簇簇,看来都是外出旅游的人。
很多地方都是旅行社的导游打一个红黄绿色的旗子高高举起,上写“某某之旅”几个字,他们头戴太阳帽,身背旅行包。
李南山找的这家旅行社叫山水魂旅行社,导游是一位胖胖的姑娘,山瀑一样的长发,脸型很像明星吕丽萍,先任凭一步到。
她打着一个三角形的绿旗,手执一只电喇叭,喇叭里时不时放一段贝多芬的钢琴曲《致爱丽丝》。
任凭看了看表,才七点四十分。
自己显然是来得早了。
到七点五十的时候,黄素丽和司皇英一起来了,黄素丽穿了一身运动服,下穿白色运动鞋,估计是上体育课时穿的那种廉价运动鞋,学生毕竟是学生,她奢侈不起,但是司皇英穿得有点都市人的味道,除了穿了旅游鞋以外,上身还穿了一件米黄色风衣。
两人都扎着羊角辫儿,看起来又稚气又调皮。
她们的个头差不多,手挽着手还真象是姊妹两个。
李南山也来了,只是稍晚了一会儿,但仍不超过八点。
这时导游进行了自我简介,说自己姓胡,大加尽可以叫她胡导就成,还说自己今年二十五岁,尚未婚,如果有的男青年还没有对象,尽管向她发起进攻,她将视情况而定。
她的自嘲式的幽默,引起了许多男青年的哄笑,当然大都是那些妻子不在身边者。
接着她向大家发放了火车票,宣讲了一下旅游常识,无非是遵守纪律,服从她的安排等等。
好像她就是牧羊人,这几十号男男女女都是她放的会说话的羊。
八点十分左右,那女导游扯起绿色旗子,按响电喇叭,向火车站的进站口进发,她的身后稀稀拉拉地跟着男女老少,足足拖有几十米长,象是任凭小时候玩的一种叫做“甩羊尾”的游戏。
这种游戏由强壮的一个人扮做头羊,身后若干小孩扮做羊羔,然后再由一男孩扮做狼去抓取羊羔。
只是现在只有羊群,却没有吃羊的狼出现。
人们如潮水般涌向小小的入站口,那入站口顿时成了窄窄的闸门,游客们挤作一团。
任凭跨着一只轻便提包,双手搂着黄素丽,慢慢地跟着人群向前移动。
黄素丽的双臀紧紧贴着任凭的阴部,使得他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自觉不自觉地靠了上去。
李南山和司皇英他们在后面,离任凭有几米的距离。
好不容易挤了进去,任凭和黄素丽又走散了,任凭踮着脚尖瞅了半天才发现了她,快速挤到她的跟前,揽住了她的腰。
黄素丽顿了一下足,几乎哭出来了。
他们又等了一下李南山他们,四人随着人流上了自动扶梯。
他们跟着导游从高架候车室下到站台,转了一个大圈。
等他们验了票上到火车上的时候,都是大汗淋漓了。
好在他们都是卧铺,车厢里的人并不是很多。
任凭和李南山将两张下铺让给了两个女伴,他们自己要那高高在上、好像在金字塔顶的上铺。
当然现在都坐在下面休息,看着匆匆上车的人们向货架上放行李,透过车厢的玻璃看那站台上如蚁的人群,就像岸上的人看着激流中的挣扎者,不禁有一种幸灾乐祸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