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孩子哭闹得凶,她们也没有大户人家那般挑剔,都是女子,都要生养的。
有那害羞的,便坐在墙脚,背对众人喂;有那着急的,方进了门,就开始宽衣;更多的,是找了个蒲团,松了口气坐下,慢慢喂的……
见着她们想要找个哺乳之地都如此艰难,紫烟几欲流下泪来,心中更觉女子艰难。
紫烟是家生子,因着相貌好,从小她阿娘就不让她浣衣具膳,说是会让她染上寒酸气和烟火气,甚至托了识字的管事,教她认字。
待她再大些,懂事了,阿娘便日日同她说要将她塞入高大人的院中当差,要她瞧准时机,成为通房丫鬟,再爬上姨娘的位置,做个人上人。
自小在几个兄弟姐妹中,阿娘便待她最好,甚至好过长兄,因此她坚信阿娘不会害她。
而且她亦是从小看着主子们锦衣玉食、珠围翠绕,很是向往这种一家人不会因着一个铜钿而打起来的生活。
况且府中张姨娘也是从丫鬟爬上去的,念及此,她便心甘情愿顺从了阿娘的安排,进了高大人院中当值。
一日,高大人吃了酒,有些醉了,她瞧话本中多是这般时候成就好事的。
她便细细打扮了一番,欲飞黄腾达。
谁知或是因着她梳洗打扮废了些时刻,竟被带她的大丫鬟茵儿姐姐抢了先。
茵儿姐姐喜不自胜地爬上了高大人的床,门外的她听着茵儿姐姐娇俏挑逗大人的声音,恨得牙痒痒,却也不敢再闯入。
只是因着气愤懊恼,也是惩罚自己下次不能再失去这等好机会,她便躲在门外偷听。
听着茵儿姐姐的欢愉声,猛地变成了凄惨的痛呼声。
然后,茵儿姐姐开始哭,开始叫,嘴中一直求饶。
茵儿姐姐哭声越来越凄凉,声音从黄鹂鸟的清亮,喊到了乌鸦的嘶哑,院中进进出出几波人,皆无动于衷。
她躲在门后的柱子下,吓得泪流满面,也不敢去救,更无力跑开,就这样待到了天亮。
而茵儿姐姐就这般一直哭,一直喊,痛了整晚。
当高大人走后,衣不蔽体的茵儿姐姐,踉跄着跌了出来,身上青红斑驳。
受了这般撕心裂肺的痛,她却也没能成为姨娘,反而被赶出了高府。
自此,她生怯了。
每当她有做姨娘的心思,茵儿姐姐的惨叫声就回荡在她耳边。
她不知道,更可怕的还在后头。
一日高大人在月华楼吃了酒,让她帮忙去买醒酒汤。
路过烟柳巷时,她无意瞥见一个背影很像茵儿姐姐的人。
她没忍住,跟了上去,那人果然是茵儿姐姐。
她正欲上前询问,竟发现茵儿姐姐在烟柳巷接客。
那些脑满肠肥、大腹便便的客人,毛手毛脚甚至等不及进屋,就扒开了茵儿姐姐的衣服。
下一刻,茵儿姐姐的惨叫声时隔多日又在她耳边响起,但那些客人听着却越发的兴奋。
她吓坏了,忍着恶心忙往外跑,一不小心竟踢到了身旁的花盎,发出了响动。
她感觉有人在追她,她拼命跑,钻狗洞,穿小巷,挤入人流,终于甩掉了他们,也至此被吓破了胆。
在府中见了高大人,她更是害怕,根本生不起半点心思。
到了要嫁人的年纪,她娘见她不努力,催得更紧了。
她索性求了这份差事,断了她娘的念想,也让自己好过很多。
“姑娘怎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