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鸢戴了帷帽坐在角落。
京城贴满了追捕她的画像,虽做了伪装,难保知县不会认出来。
何况,如今她见了官兵,免不得迁怒。
一抬眼,瞧见昨日那位农妇抱着孩子走去。
虽不知什么缘由,但她帮过自己。
淮鸢心下不安,还是跟了上去。
刚一走近,便见那农妇猛然跪倒在地,声泪俱下。
“民妇告发村长带头恶意劫取官财!”
农妇虽是说得磕磕绊绊,在场众人哪位不是人精,不难拼凑出当年景象,更是心惊。
三十年前,乌河村既无山可靠,亦无地可依,贫瘠闭塞。
那日,满载财宝的官家船舶驶过。
来人衣着靓丽,出手阔绰,谦和有礼。
只道在海中漂泊许久未落地,决议今夜下船于村中借宿。
时值壮年的村长一眼察出来人非富即贵,又作不经意瞧见船上珍宝,贪念不受控制地蔓延生长。
终是在午夜,召集几位村中青年暴起将船员残害,又担心事情暴露,凿了船底。
那艘巨轮便一日日地,在所有村民眼中慢慢沉入河底。
无人告府,皆默契保持沉默。
一代代村民更迭,每每午夜一至,仍默不作声汇聚乌河边,捞金分赃,日复一日。
村中无人不知晓,无人无罪。
多年来,不乏借宿村中的过路人。
有的发现了,有的不知。
大多皆是葬身火海之中。
昨日那般意外,三十年来非独有偶。
农妇的丈夫数月前也因此长眠于河底。
她的孩子一日日长大,终是无法坐视不管,任由孩子步入他父亲那般下场。
农妇跪着,将身边孩童抱起。
“民妇是罪人,可孩子们是无辜的,求大人高抬贵手,放过孩子们吧。”
至此,一切水落石出。
最终知县是如何判的,淮鸢再不愿知晓。
晏屿青走近,手上提着她的布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