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芜见她并未同他人一般深陷慌乱,心中把握多了几分,轻声道:“我要你替我解毒。”
“可我不知道该如何解你的毒。”淮鸢垂眸,桑芜是从何处知晓她是个大夫此事暂且不论,她的确是略通医术,却也不是什么毒都解得的,“或者说,我根本看不出你中了什么毒。”
此话一出,又是一番骚动,显然众人方燃起的希望随着淮鸢的话骤然又被浇灭,如今连表面的体面都不记得,老人们忍不住抱紧怀中孩童痛哭,似是已认定了未来的命数。
“不,你能解。”桑芜倏忽紧紧握住她的手臂,上半身强撑着坐起,平静眼眸深处似有一团烈火,汹涌灼热。
淮鸢受他情绪感染,险些脱口答应之辞,她也想做那个扭转局势之人,可最终还是摇头:“可我真的不能……”
她突然想起什么,尾音戛然而止。
桑芜精神一振,敛声屏气望向她。
淮鸢的确想到有一法可解当下困局,可她做不到:“那法子极损精气,况就算你解了毒又如何能改变现状?”
桑芜似笑非笑,冷声道:“此战败,你我都难存活,损不损精气的算得了什么?”
“‘摧其坚,夺其魁,以解其体。龙战于野,其道穷也。’世人皆知擒贼先擒王,没人知道如今高塔上的是王爷,他们只认我。只要我孤骑而出,我那叔伯定以为我临战脱逃,他向来谨慎,就算自己不领兵来截我,也定会派遣他部下的主力来拦。”
淮鸢一愣:“那你呢?”
他一人之力如何能抵敌军百人?
桑芜噗嗤一笑,又将他疼得龇牙咧嘴好一阵,好容易平复下,斜斜勾着嘴角道:“你不是以为我要牺牲自己换你们的命吧?”
淮鸢并未被他的不屑挑衅到,无论眼前少年说得有多洒脱,伪装得有多‘不无私’,她都坚信,如果到了那步,他会的。
他和晏屿青是一样的人。
被她真挚目光感染,桑芜忍不住也收敛笑意,目光平静:“不会的,我会回来的。”
说罢,他指尖收紧,道:“我必须去,不然王爷坚持不了多久的。”
淮鸢一直竭力不去想晏屿青,她生怕为了私心将桑芜害去,可若不是私心,她又怎会当着他的面给他希望。
她垂眸思忖片刻,道:“若此法会让你再无法骑马射箭,再无法提剑杀敌,你还愿意吗?”
桑芜一怔,眼眸少见地茫然片刻,云泷不忍心再听下去,抱着头靠在墙,好似如此逃避便什么都不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