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动静,方铜举着半个馒头从屋里出来。他想媳妇孩子了,下午赶着马车来府城,才进家门不久,可不还没吃饭呐?看到来人,方铜把馒头整个塞嘴里,狼吞虎咽下去。“周老神医来了?还有时公子,快请屋里坐。”方南枝默默擦脸,被爹喷了一脸的馒头屑。爹干啥呢,咋不等会再吃?方铜这不是,下意识反应吗?周老倒是不计较这些。等进了屋,钱凤萍端来茶水点心,脸上带了些笑意。“家里没啥好东西,招待不周,还请见谅。”“钱娘子,客气了。”周老笑呵呵,端起茶杯浅尝一口,微微挑眉。“这是花茶?”时君衍也喝了,觉得没有茶的苦涩,只有清甜。“是花茶,自家收集的花,晒干了弄的,还往里面加了蜜。这不,家里俩孩子年纪小,我听说喝浓茶对他们身体不好,自个琢磨了花茶。”钱凤萍细细解释:“您要是喝不惯,我让孩子他爹去翻找茶叶。”“不必如此,已经入夜,再喝浓茶反倒不美。”周老摆摆手:“说来也是老朽失礼,赶在这时候来打扰。”方铜赶紧开口:“瞧您说的,您是枝枝的师傅,就是住在家里也是应该的,随时来,不用讲究这个。”他是真心实意的。师同父,她闺女拜了两个先生,以后都得给人伺候终老呢。当然,以周老神医和郑先生的身份,自然不缺这点伺候。说话功夫,秦彦也来了,他进门就先行礼。“见过周老。”周老神医的目光就落在他的腿上,先前还听闻,他又站不起来了。如今又好了?秦彦有些许紧张,周老如果提出给他把脉,可他脉象上,腿还不曾恢复……但周老显然没有探究人私密的意思:“你这孩子,又长高了些,不错不错。”“方老弟,你福气好啊,得了两个好孩子。如今枝枝的医术越发精进,再学个两三年,就能出师了。”方铜眼睛大亮,出师不就是当大夫了吗?方南枝没他爹这么飘,学医这么久,她已经很清楚感知到,大夫和大夫之间也是有差别的。比如,村里的古郎中就比不上县里坐堂大夫。济世堂的坐堂大夫中,陆大夫的医术最高,但是其他大夫也各有擅长的病症。总之,出师只是拥有单独行医的资格。想要成为像师傅这么厉害的医者,她还有的学呢。而且方南枝志向远大,还想着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以后的路,可还长着呐。周老看了看屋子里的人:“方老弟,钱娘子,时辰还不算晚,不如让孩子们自去晚会儿?”方铜多机灵,立刻嘱咐:“彦哥儿、枝枝,你们带时公子去玩吧。”大人们又要说悄悄话,不带她们。方南枝有点不高兴,但还是应下了。可惜秦家就是一个小院,也没花园啥的,能领着人看,最后把人带秦彦屋子了。方南枝看看面上温和,却不主动开口的哥哥,再看看话更少的时君衍,挠挠头。还是主动道:“时君衍,今日多谢你了。你想要什么谢礼?”时君衍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还是头一次听这种问题。不应该看她的心意吗?但他认真想了想:“玩具,没玩过的。”在周宅,这小丫头时不时带些新东西,他在京城都没见过。方南枝点头,拍拍胸脯:“放心,抱你满意。”秦彦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枝枝,你今日出事了?”等知道原委,他对时君衍也热情了几分。三人拿了棋子来,对弈。玩的是跳棋,系统给的玩法,时间短不太费脑。半个时辰后,周老他们谈完了,起身告辞。方铜有心把人留下来住一晚,可家里没空余屋子啊,只能恭恭敬敬把人送走。等马车走远,方南枝凑上来,好奇道:“爹,夫子说啥了?”不会是告状吧。她最近在课上,没有偷吃点心,没有打盹,也没有敷衍功课啊。小丫头越想越忐忑,就算有,也是偶尔为之。还次次都被师傅发现了,挨过罚了啊。方铜却笑得格外慈祥,摸了摸闺女的小脑袋瓜:“没啥,周老神医说你聪明,天赋好,应该是随我了。”说完,他就回屋了。???方南枝一头雾水跟上,又追问几次,见爹不说,就去磨娘。钱凤萍笑问:“你今日可是受委屈了?”“没有。”方南枝真心这么觉得,她还没来得及受委屈,清筠就被拖下去了。然后她还白得一套黄金头面。想到这个,她兴致勃勃打开盒子,炫耀:“爹娘,你们看,漂不漂亮!”“嗯。”钱凤萍只是点点头。他们是知道这首饰咋来的,多少有些高兴不起来。就连方铜也是,要以前能顺势讹人黄金,那他得高兴三天三夜。但现在,他回想,都是小姑娘,他闺女又没做错事,为啥平白被人害?差点就挨打!虽然最后赔偿了,但这金银之物,对他们家来说稀罕,对郡王府这种庞然大物,那就是手指头缝里露出来的。他知道,不一样了。他方铜日子过好了,想法也不同了。哪怕他明白,人活一辈子,哪能不挨点欺负,受点委屈的?可他想着,是不是努力努力,他这个当爹的,给闺女儿子撑撑腰,让他们少受点白眼。让其他人也多重视几分?方南枝不知道爹娘心思,还乐滋滋的:“娘,那我把它送给您吧。这样娘有两套金首饰,换着戴。”她年纪小,还用不上这些东西。“不戴,回头拿去卖了吧。”方铜开口。他觉得自个有点矫情了,但就想矫情一把,咋了?秦彦也颔首:“嗯,我改日空了去。”方南枝有点疑惑,为啥要卖?但这种事,她素来不太敏感,就不追究了。夜里,方铜翻来覆去睡不着。旁边的钱凤萍在被窝里动了动,拉住他的手。“别急,慢慢来。”方铜心底一下就安静了。:()炮灰父女入赘后,全家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