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勇依旧没有任何的消息。陆远在心中有一种隐隐的不安:沈勇只怕已经凶多吉少!师爷郑航到了内厅,来找陆远商量修建防洪堤坝工程事宜。郑航是由八省巡抚易正推荐的,虽然只是个从九品,但却分量十足。陆远见了郑航也要格外的客气。在官场,是典型的不看僧面看佛面!“陆大人,关于修防洪堤坝,还是按照老规矩——征调民夫?”郑航是个矮瘦、和蔼的老头。说话的时候总是笑眯眯的,给人一种很和善的感觉。“可以!这个没有任何意见!”陆远赞同,但多了一点自己的想法:“征调令发出去,凡是到工地上干活的民夫,立即结算前三个月的工钱!”郑航一听立即就邹起了眉,脸上的和蔼也消失不见。“陆大人,如此以来,我们的资金压力会不会太大了点?”郑航疑惑地问。“不大,我们不是刚刚有了三十万两官银嘛!”陆远笑着说,“给征调民夫发工钱能花几个钱嘛?”郑航有些疑惑地看着陆远,此刻他心中有两个疑惑。陆远是不是在说反话?自古以来,当官就是为了发财。陆远难道是个例外?第二个疑惑是:陆远所谓的给民夫工钱,是不是一种变相的敛财?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郑航都不能反对。毕竟人家是县令爷,他郑航只是个外来户!“大人,那卑职现在就去草拟公告?”郑航恭敬地问。陆远点点头。郑航离开后,主簿刘平进来了。“大人,这是赵德名下所有的所有资产!”刘平递给了陆远一份名单。陆远接过来的扫了一眼。刘平又拿出来另外一份名单,“这是刘福门下的产业!”“刘大人,我就不必看了,按照规矩办吧!”陆远说。赵德、刘福跟着崔烈一起跑路了,带不走的有形资产自然是全部充公。刘福名下产业并不多,不过是一家客栈、一家酒楼还有一个绸缎庄。但赵德是沧阳的大户,单是良田就有三百亩。如今这些财产全部充公,让沧阳县衙干瘪的库房立即充盈了起来。而全额接受这些财产的人正是桃红院的老板钱挡。也只有钱挡有实力吃下如此之多的产业。在陆远成为主簿后,县城大户钱挡便将宝压在了陆远的身上。从现在看来,钱挡这次是押对了宝。县衙公告发了出来,征调民夫重修防洪堤坝,所有之前在防洪工地上工作过的民夫,只要回到工地上继续工作,非但既往不咎,还可以领取三个月的工钱。这可是从官府的手中拿钱啊!自古以来,征调民夫几乎都是不可能从官府手中拿钱的,能保全一条性命回家已经是恩赐。如今,县衙已经发出了公告,立即就成为了整个沧阳热议的话题。“陆大人好啊!”“沧阳终于迎来了青天大老爷!”征调民夫迅速在防洪工地上集结。陆远这里也安排了专人在现场给民夫支付三个月的工钱。……韩元冒着极大的危险回到了自己的家中——曾经的县令府。他准备跑路了,临走前想再见一见严莹。韩元突然出现在家里,让严莹还是有几分意外。但严莹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此时的韩元已经不是曾经的沧阳县令,不只是一手遮天的人物,没有什么可怕!“阿莹!”初秋的阳光洒在严莹娇嫩白皙的肌肤上,严莹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如同一朵盛开的白莲花。韩元还没有看见严莹,就已经闻到了严莹身上如同鲜花盛开一般的芳香。天空万里无云,一碧如洗。熟悉的院子里,一草一木都是韩元精心侍弄过的,几颗秋菊已经含苞欲放。只需要再过二十多天,那饱满的花朵就会盛开,如火一般娇艳。在鲜花盛开得最漂亮的时候,摘下花朵,晒干后可以制作成秋菊茶,加入一点点的冰糖,味道极好,而且还有清火明目的效果。不过韩元舍不得将盛开的菊花制成茶。以他沧阳县令的身份,身边自然不会缺少上好的菊花茶……韩元呆呆地站在自己院子的角落里,所有的一切熟悉又陌生。默默感慨一番后,他从角落里走了出来,远远地看到了严莹。那个让他心醉神迷的女人。当了几十年县令,虽不说大富大贵,但也是锦衣玉食。他以为这一生也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去了。却不曾想在这一年,即将要迈入六十岁这一年,他见到了严莹。冰清玉洁,娇憨可爱的严莹一下子就钻入了韩元那颗苍老的心脏中。一见严莹误终身啊!说的大概就是韩元这样的人。他见严莹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了小半生!土已经埋到了脖子!但这并不能妨碍他追求爱情。勇敢地追求爱情。当然是他单方面的爱情。他爱严莹这件事,似乎与严莹无关。他是沧阳县令,正九品大人。在沧阳唯一可以称老爷的人。也是沧阳的王!他今天晚上做个梦,明天就可以在沧阳变成现实。他就是有这么大的权力。所以,严莹无论如何也逃不过他的手掌!他如愿以偿!他得到了爱情!但似乎也是因为这份爱情,失去了他前半生所得到的一切。他以为自己会光荣退休,荣归故里!如今再回到家里,韩元感慨万千。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身体显然不是了。但内心可以是!“可以吗?”韩元也在这样问自己。少年是拥有追求爱情的权力和资本,他还有吗?“你还回来干什么?”严莹看到了韩元,短暂的惊愕后,冰冷地反问。“干什么?”韩元甚至自己都不知道,他还回来干什么?隐藏在内心深处的东西,是无法轻易说出来的!他颤抖着老头特有的嘶哑、苍凉的声音说:“这里是我的家啊!”这里是我的家!韩元说这句话的时候,可怜兮兮。好像他是全天下最无辜的人!这里是他的家,他应该回来?:()天命大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