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娜娜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又愧疚又生气,多次劝说无果之后,终于恼了,道,“既然你总是找不到缘由,又一定要弄清楚,总是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不如我们回璃月去找舅舅吧!”
舅舅作为契约之神,也许不了解世界树,但他历经世事沧桑睿智从容,一定有办法劝说他。
“不!等等!”旅行者的脑子这两天被香熏的昏昏沉沉的,隐隐还有一点撕裂的疼痛感,其实娜娜后来嘟哝他都是左耳进右耳出的,有点恍惚了,根本没记她都说了些什么。
但娜娜提起钟离,他却瞬间回神,一个激灵下意识抓住了爱人的手腕,有点无助的白着脸阻止,“别去!”
……那种惊慌的神色,仿佛相对于获得钟离的帮助,他觉得钟离知道这件事会更可怕,更糟糕。
裴娜娜眼神微变,温顺的坐在他身边,温柔的轻轻拥抱住惊吓到的少年,一下一下安抚的拍打着他的脊背。柔声询问道,“你发现线索了对吗?你发现了什么?亲爱的?”
旅行者无法言说,他嗫嚅了两下,又闭上嘴。
他确实发现了一些东西。
虽然梦中世界树场景有限且无人回应,但去的次数多了,他渐渐也觉察出一些不对来。
明明他第一次见到世界树的时候,远处的天空是呈现为红色的,显得阴郁又狂躁。但现在的天空,却越来越偏向紫色,清透又梦幻。
‘是因为那些符文的原因吗?’
旅行者忧心忡忡。
他不认识那些符文,游历过许多世界,学习了数不清的文字,但他依旧从未见过那些极简却仿佛蕴含着深刻道理的符文。如果仔细盯着看,还会感到眩晕。
但他却能感觉到,“世界树”的状况似乎正在好转。
那些符文似乎在治疗祂。
提瓦特很多灾难的根源都在世界树,假如世界树能够痊愈,这当然是一件极好的事,旅行者也会为祂、为提瓦特的所有生灵感到高兴的。但与此同时,他却又不免担忧,娜娜会怎么样?
如果没有看错,那些符文是从那个绿裙子的‘娜娜’身上飘下来的。使用这种力量,是否需要某种代价?娜娜会有什么结果?
而且,世界树外的娜娜对梦境里的事似乎一无所知,那么,她被作为世界树的康复药挂在那里,是自愿的吗?
世界树能痊愈,他当然是祝福支持,但,作为爱人,他也会竭尽所能保护自己的伴侣。假如所谓的康复是建立在娜娜的痛苦之上,甚至是类似某种‘非自愿的献祭’,他决不能同意。
也是因此,发现梦境空间里的娜娜不是‘虚空入侵’反而是‘治疗’之后,旅行者不仅没有放松下来,反倒更紧张了。
假如被人知道,‘娜娜’有‘治疗’世界树的能力……
虽然因为某些不知名的原因,钟离对娜娜这个外来者异乎寻常的慈爱与宽容,但这也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庇护。
那些所谓的宠爱,对于那位古老的神祇来说,只是不痛不痒的举手之劳。甚至对突然退休骤然闲散下来的岩神摩拉克斯来说,也许顺手养成照料两个小女孩也是闲时打发时间的趣事。
就像人们闲着无聊养个活泼可爱的小宠物一样。
……假如你一位很重要的亲人病重,想要治疗需要你用自己养的一只‘小宠物’来换,你会如何选择?哪怕你挺喜欢它?
要知道,他的挚友若陀龙王可依旧还在封印之中呢,为了璃月的人民。现在的钟离宽厚包容,但他到底是守护这个世界数千年的神明,‘魔神爱人’是天性,牺牲一个拯救所有,怎么看都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所以,当世界树与自己的爱人放在天平的两端,旅行者无法说服自己相信任何一个人,甚至包括……他自己的妹妹和派蒙。
妹妹为了‘深渊’好像已经疯魔了,他找不到妹妹,也无法判断她现在到底在想什么。可她甚至连他这个哥哥都不愿意认,更何况所谓的嫂子呢?
而派蒙呢?虽然派蒙乖巧又可爱,但旅行者很清楚,派蒙的身份与来历一直很可疑。
他只能相信自己。
所以……
“……不要去。这件事,不能告诉任何人。任何人都不行——包括钟离,妹妹,和派蒙。明白了吗?任何人都不行!”
金发的少年容颜稚嫩又苍白,盯着她的眼神却极其凝重与认真。
裴娜娜能够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压力,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见她乖巧听话,旅行者又疲惫的瘫软下来,睡在她柔软轻弹的大腿上,双手环住她的腰,嗅着那熟悉的气息,为自己汲取安心的力量。
爱人那柔软的身躯和熟悉的香气仿佛具有某种安抚人心的魔力,让他隐隐抽痛的大脑都安定平静下来,越来越昏沉,不知不觉间,竟然又一次睡着了。
这一次,他没有做梦。
裴娜娜也没有叫醒他,她看了看桌案上燃尽的灵氛香,一下下轻柔的抚摸着他柔软的发丝,心里思考着空先生的话。
不能告诉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