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叔酒喝多了,开始扯白:“今年高几了”
“高……高二。”
“看病得请假吧!”
“嗯,请了。”
“那高考什么时候?你看那个小男生,他今年也收到警察的录取通知书了。你想过考什么学校没?”杨叔微微偏头,指着正在柜台收拾的江魏对杨桉说。
……
杨桉垂头,她怕的就是这样的询问,对别人来说再正常不过的问题,她都得斟酌几分。她知道都是善意的关心,不回答不好,回答了又会是别人意料之外的答案,那个模棱两可的界线,难以捉摸。
自尊的作祟,会觉得这时候总是被人拉出去比较。这应该就是以后要面对的日常,休学之后的回归之路有了画面感。
好想摔碗离场,早上才平复的决定,现在就被拿出来鞭策,可……
人家给你免单。
“我……”
正巧有人进门就在叫喊杨叔,他起身去招呼人,杨桉长舒口气,庆幸自己躲过一劫。
想回去时,看了一眼天色,深感无聊走到水池边。
她捧了一捧水洒到远处游着的鲤鱼,鱼做四散,水波晃荡在夜色和灯光下泛着柔光,她轻轻的笑,絮絮叨叨的呢喃着:
“下辈子做你们吧!一天啥也不用干不用想,会吃就行!真好!”
“闺女,你叫什么名字?”
嘚!劫回来了。
“杨桉。”
杨叔站不稳搬来凳子,双手撑在膝盖上,看她逗鱼:“木易的那个杨吗?”一听是本家,顿时来劲。
杨桉本来想起身,又缓缓按着膝盖蹲下,开始较真,“是的,但是那个繁体字部首不是‘易’字。”
杨叔奇怪,“不是吗?”
杨桉一脸固执,斩钉截铁回头看着杨叔摇头道:“不是,要比易”多一横。”
杨叔立刻掏出围裙里的点菜本,和一支圆珠笔递给杨桉:“来,写写看。”
杨桉这分钟倒是不怯场了,蹲着挨近杨叔,边写还边说:
“木是偏旁,就是树木;‘昜’是声部,比作日初生于地平线之上;连起来的‘楊’表示树木昂扬如日初生于地平线之上的形象,象征树木的蓬勃生长。”
杨叔把凳子咧开一个夹角,让大堂的光线没有阻隔照到本子上,弯腰低头看着杨桉瘦劲但是有力的字,讪笑着摸头:“活这么久,长见识了,第一次听人解说自己的名字。我们是本家啊!”
杨桉对上杨叔的脸,“啊,哦!是吗?都是我乱翻字典瞎查的。”
“那‘桉’呢?”
谢树出来就看见两人拼头聚精会神地在本子上画着,默默走到人身后,冷不丁出声。
他的影子拉了老长一条,挡住了光源,正聚精会神的两人只能愤怒停笔,默契抬头看着谢树。
谢树插着兜继续出声:“那我的呢!‘谢’或者‘树’?”
虽然明白多是无心之举,杨桉被问住了,还在发呆,垂眸看向澄澈的池底,随柔荡飘逸的藻荇沉默着,内心响起止不住的讥诮,“桉?”
“桉”有什么意思呢?“平安吗?”
这是爸爸起这个名字的本意,平平安安就好,哥哥是‘陆’,有着开阔辽远的意思,应该是感应厚重的陆地,一个是挺拔秀丽的绿树。
爸爸是个老实人,杨桉的性格里温温吞吞来源于爸爸,而骨子里的疯劲受教于妈妈,她哥的包容让所有的冲突部分抵消缓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