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经过时,替她把耳机捡起来,放在桌上,却没想到撞到这一幕,杨桉不好意思对他笑了笑,“谢谢啊!”
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男生,个儿高高的,皮肤是高原地区一贯的小麦肤色,服务员在邻桌放下秘制油碟转身离开。
杨桉直起身去整理耳机线,有些迁怒地缠着线,越缠越乱,“啪”,她把线丢回桌面,妈妈的手机铃声响起。
杨桉清了清嗓子,快速把听力关掉,随即用手背狠狠抹掉眼角的泪水。
“喂,哥。”
……
“妈去结账了,刚刚在吃饭,你吃了吗?”
……
“嗐!应该没事,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好好实习啦!哈哈哈,你听听现在不还是很愉快地在跟你聊天,你不要赶回来了,太麻烦了。况且我又没什么大事……”
挂完电话,返回屏幕,杨桉看到搜索页面:【突发性耳聋……】,脸色顿住,意识到什么,随即熄屏。
把头一仰,头耷拉在椅子上,就那么大大咧咧仰瘫在椅子上,妈妈的学历很低,不知道她是怎么打出那几个字的……
杨桉闭上眼睛,手覆在右耳,聆听,又改为双手,再听,还是一样的,没有丝毫改变。
她的挣扎,徒劳且无力,连最亲近的人都在驳斥,羸弱到化为泡沫一吹就飞、一碰就炸开。
有种预感,会再一次上演一些不敢回顾的过去。
双手慵懒的搭在腹部,十指交替跳跃,汤足饭饱,困了。
整个就是昏君样,翘起板凳,脚尖一下下点着地面,一阵“吱吱呀呀”的声音传出。
睁开眼,日暮斜晖的天空中飞机匀速飞过,留下长长一条云轨,成片云层落了下去,留下或金色或浓墨重彩的孤云,纯白色云轨像是倏然一现的划痕,显眼且独特,也飞快消逝。
杨叔眼瞅着天色渐晚,留意着院落里的客人,对着服务员出声:“你叫江魏是吧?”
“是。”江魏回他。
随后小声自说自话,“唉,这小姑娘看起来好好的,没想到生病了。”
江魏好奇,收拾着碗筷,也向外看了一眼,刚刚给她捡耳机时,那则英语听力以前练过,“你怎么知道?”
杨叔看少年天真无邪脸,开着玩笑打趣他:“为什么?因为我饭吃得比你多。”
随即又看看他,想起什么,有些带质疑的问:“你成年了吗?”然后盯着他,话语变得严厉:“我这里不收未成年童工啊!”
江魏踌躇犹豫,有些为难的开口:“是,还没有成年,但是我刚刚毕业,录取通知书都收到了,就离18还差几个月,能不能通融……”
……
杨叔停顿半晌,又从上到下打量着他,常年健身的体格,但是更像是常年从事大量体力活动练成的,深色的皮肤更加验证他的担心,就不像是好好读书的料,不耐烦地寻根问到底,“录取哪里了,高考完不应该是给自己一场旅行吗?你就甘愿在这里苦逼打工?”
他断定小伙子在撒谎,鬼扯的毕业,胡诌的录取证书,还一脸的苦瓜样,哪里的少不更事,明明是一脸的奸佞。
江魏不动声色笑了一下,恢复镇静,自嘲回击,话语简洁清晰,“挣学费,录取的警察。”
杨叔四下看了芬姨不在,就慢悠悠从包中抽出一支烟,分给江魏一个眼神,“怎么着这么快就想为父母分担?你还挺自立自强的?”
江魏听出来了他的不信任,但又不知如何讲起,索性自然承认,“嗯。”然后没有介怀地给他点火,回答后一个问题:“嗯。”
杨叔吐出一口烟,江湖气地点点头,“那你以后就在大堂帮忙打杂,我不在的时候就帮我看着柜台,先别穿工作服,有人来检查时好自为之,机灵点。”
“好,谢谢杨叔。”
杨叔扬了扬拿烟的手,烟雾缭绕浑不在意的大笑说,“马上就是大人了。不,马上就是人民警察了,好好读书。”
明明还在试探他,江魏却是微怔着,这是第一个祝愿他的。
杨叔看他还在发愣,用手肘撞了他一下,也不过分深究,“刚刚看什么呢?咋?小姑娘好看?”带着调侃的语气睥睨着江魏,微微一笑。
江魏无奈摇摇头,“不是,只是觉得温馨。”
杨叔啧了声,慢慢吁出烟圈,眯着眼反问他:“温馨?你没看见刚刚的吵架!”
江魏无比平静,风轻云淡说,“吵架也温馨,毕竟我没吵过。”
杨叔像是没听说过,谁家没吵架的时候,拿着烟的手摆了摆,他才不信,“啊!为什么?”这年轻人好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