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众人亦是在低声议论。
“难怪能让世子甘愿成婚,原是这样的美人。”
“但我听闻,这世子夫人是从江南来的,母亲还是商户出身,只怕是个娇蛮奢侈、不懂礼节的,娶妻娶贤,空有相貌又有何用?”
“你背着人胡乱猜测,又是懂礼节了不成?”
“你……你!胡搅蛮缠!”
“我瞧着她今日的做派,并不比京中贵女差了多少,你这偏见,可要不得。”
“是啊,圣上也几次说起过江南巨富,一城赋税可养北地一府,贤兄莫要再将江南看低了去。”
“不过是午宴上装装样子罢了,等到午后赏花之时,指不定就会见真章。”
“贤弟莫不是未读过姑苏城中一群女郎一道编撰的那册《花间词》?”
“闺阁之物,有何必要费神。”
“《花间词》文辞雅致,值得一观。贤弟莫要将眼界困死了才是。”
有人在反驳,亦有人附和,还有人已经在心头暗暗盘算起午后要怎样让珈宁在宴席之上落下面子了。
珈宁自是不知道这些,就算是知道了,她也不会往心里去。
她自幼便知道,不能让每个人都喜欢自己。
吃亏的又不是自己,而是那些不喜欢自己的人。
她更关心的,是午宴之上的江南菜色,茶香清悠的雀舌茶,色泽瑰丽的胭脂鹅脯,香气浓郁的火腿鲜笋汤,俱都是珈宁的心头好。
她遥遥望了一眼坐在另一侧的戚闻渊。
也不知这是他的手笔,还是侯夫人的心思。
想着今日一早戚闻渊那副不解风情的模样,珈宁心道,应是侯夫人的安排吧。
她侧过身去,对着左手边的侯夫人遥遥一敬。
万氏也略略抿了一口身前的金谷酒。
她还记着之前账本的事情,弄不清珈宁这是示好投诚,又或是有什么别的心思。
等到午宴散了,女客们留在园中赏花,未出阁的姑娘与年轻的新妇们聚在一起,说起京中时兴的布匹花样,又聊起梨园新上的剧目。程念之凑到珈宁身边,递给她一把糖渍山楂丸。
见着珈宁有些不解,程念之道:“酸酸甜甜的,味道极好。”
鲜红透亮的山楂丸,在程念之看来,倒是和这位美人如出一辙。
二人便这样聊了起来。
凑在珈宁身侧的临瑶也时不时搭上两句。
过了一阵,也不知是谁说起,想要玩些有趣的。
先是说行飞花令,又有人觉得已经玩得腻味了,一来二去,最终是有道娇娇柔柔的声音道了句:“不若玩投壶吧。”
那人又道:“世子夫人也得参与一番才是。”
珈宁吞下最后一颗山楂丸,心道,嚯,原是冲着她来的。
也不知这人是谁,骤然提起投壶,莫不是为了满足她今日想要风风光光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