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肢松快了很多,觉得自己强壮了……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走上几步就累得慌,就连呼吸得大口些,也会觉得肺被针扎似的疼。”
“可是哥哥,那莫邪丸的药性可真大啊!你不知道我服下药丸后有多难受!如今虽熬了过来,可我的头发……全白了。”
“我久病成医,亦知道服下莫邪丸乃兵行险招,也庆幸因为有了娴娘的照顾而获得了一条生路——哪怕这条生路,并不能支持我走完一生,陪着娴娘白头到老。”
“哥哥,娴娘是我的命,是我的骨我的血肉,我没办法让娴娘一个人孤零零的无人扶持。”
文宸坐在床边,又看了文曦一眼,低声说道:“哥哥,抱歉——”
“从今时今日起,但凡只要我文三还活着一天,我就都是娴的人,我为娴娘而活。”
“哥哥,你别怨我越界……要怨,就怨你为何到了今日还醒不过来。”
然后站起身,朝外走去。
汤嬷嬷捧着化了冰片糖的绿豆水儿匆匆回来,见文宸作势要离开,不由得愣住,“三郎?三郎哪里去……这绿豆水儿端了来,你喝上几口再走?”
“不了。”文宸说道。
汤嬷嬷看着文宸健步如飞地走出去,不由得喃喃地说道:“是我眼花了吗?前几天三郎都已经病得快不行了……头发都白了呢!怎么这会子走路得又快又猛,全然不像个病人。”
不多时,宁聿娴匆匆回来了。
“这天也太热了!”
说着,宁聿娴一眼看到了汤嬷嬷端在手里的绿豆水,问道:“这能喝吗?”
汤嬷嬷如梦初醒,赶紧朝着宁聿娴行礼问安,又将绿豆水奉上,“……方才三郎来看望二郎了,说想绿豆水儿。结果奴去端了来,三郎又说不吃了,走了……”
宁聿娴接过甜津津的绿豆水儿一饮而尽后,听了汤嬷嬷的话,很诧异,“方才三郎来了?”
汤嬷嬷点头,小小声道:“二少夫人,三郎他……前几日到底得了什么病?今儿奴看着三郎……怎么好似、好似比原先还强了许多似的,走路有劲儿,说话的声音也是中气十足的……”
闻言,宁聿娴面上浮现出难言喻的悲伤。
——若文宸没有作死服下莫邪丸,他至少可以活到四十岁。倘若在往后的日子里被照顾得好,没准也能到白头。
可他强行服下莫邪丸……
等于提前燃尽他的精元与寿命。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将与常人无异,可寿命……或许只剩三五年而已。
宁聿娴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但,对文宸来说,他是久病成良医。
他应该知道他自己的情况。
宁聿娴将空碗还给了汤嬷嬷,转身进了东屋。
她有种预感——文宸突然跑来找文曦,估计没安好心。
要不然,她嫁进国公府快两个月了,文宸大约是赌着气在,就是不肯来璞麟轩。
不过——
文宸刚才和文曦了什么,宁聿娴可管不着。
在她心里,她觉得人家才是兄弟俩,她是个被婚约定的外人,才不想插手他们兄弟间的事。
她现在就想确定一下文曦的身体情况。
宁聿娴坐在床边,正准备抓过文曦的手给他把个脉……
没曾想,一样物什从她的腰带处跌落下来。
——是被叠得极小的小字条?!
宁聿娴打开一看,见那上面写着两个簪花小楷:
【桑幽】
宁聿娴忍不住轻声念了出来,“……桑幽?”
在这一刻,躺在床上目不能视、口不能言的文曦差点儿气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