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善善终于理解谢桓这一另择师门的打算,用传统眼光来看简直是墙头草,还是打入敌方势力的那种。
她失笑:“难怪你两次都考不进不问都。”
“不。”谢桓无奈,声音有些低落,“如果今年还考不上,就是第三次了。”
“说回最开始吧。”柳善善认真,“你所相求之事。”
谢桓点头:“今年复审,我抽中的考题,是医治方壶山青道镇的生桑道人。”
“我可对医理一窍不通,这不正巧在楼船上遇到柳姑娘,故而想请姑娘出手相助。”
柳善善瞥了他一眼:“你这属于找外援,不违规么?”
“问了,不违规,毕竟能找到医术出色的人也是我的能力的一种体现嘛。”
谢桓摊手,解释道。
“当然,我知柳姑娘来方壶亦有要事,若不嫌,在未脱离谢家前,我会动用自身一切关系网,尽全力相帮协助。”
这话说得分外真诚。
柳善善思忖须臾,不得不承认,没什么可拒绝的理由。
在方壶她人生地不熟,若有人相帮,或能事半功倍。
就在她即将点头应下之际,食肆里传来一阵骚乱,喧哗纷扰人头攒动,几个穿着楼船工作道服的修士聚成一团,隐约听得拳打脚踢之声。
不知是谁吆喝了一嗓子。
“掌舵的,抓到个人,白衣修士,逃票进来的,怎么处理?”
围着的人群聚集着看热闹,柳善善回过头,只见华丽精致的各色衣着中隐隐飘着一片蓝黑云纹相间的白衣,她眉头一蹙,起身走过去穿过人群。
只见师父茫然地站在最中间,发梢有些凌乱,衣角处也沾了灰,模样颇有些狼狈。
师父仰头,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人群中,干干净净出尘淡然的柳善善。
唇畔无声张开,又阖上。
那夜在书阁时,他半蹲在地上,想了很久很久,以至于藏着满腔困惑想问,想说。
他想问问,不收下我扎的毛毡,是不是因为它太丑了。
我已经在重新薅毛了,这一次会扎得更漂亮。
他想问问,你是不是讨厌我,因为我好像,太没用了。
我会努力不当累赘,会很听话不添麻烦。
越想,内心就越兵荒马乱,人如此,妖亦不例外。
以至于在晨曦破晓时,他才仓皇得知,柳善善已经离开了。
那一刻,所有的疑惑与问题,全被吞了回去。
他不在乎了。
他甚至急得化出原型循路而来,也顾不得会不会被人发现妖兽的身份,也顾不得如果被人发现,会挨多少打,受多少伤。
因为,不这样,就追不上你了。
肘上忽而挨了一记重击,手被人反别擒住,有点疼,他忍着没吭声。
只见似乎一直离他很远的青衫女子,好像走了几步上前,站在他面前,转身背对着他,遮住了围观者,不善的审视。
随后,他听见柳善善温柔的嗓音。
“他是我同伴。”
——是驭兽峰的那些幼兽崽崽。
它们竟似乎……不知怎么的,从驭兽峰里逃了出来,这会儿,竟将她的卧房挤得满满当当,水泄不通。
啊等等。
可是,师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