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虎争斗时,清蕴没害怕,因为她知道那么多侍卫围着,肯定不会让它伤人。但那种血肉横飞的场景依旧让人不适,每每回想都忍不住皱眉,如果不是李贵妃先呕吐晕过去,她怀疑下一个吐的会是自己。
从头到脚彻底清洗了遍,清蕴从桶中起身时,浑身肌肤都被泡得微红,白兰忙用大巾围住她,忍不住道:“这么晚了,头发湿淋淋的可到几时才干。我去叫人多添几个炭盆,您坐在边上烤罢。”
“嗯。”
她去叫人加炭盆,清蕴就先坐在明镜台前,心不在焉地等待,偶尔视线会落在其中一个上锁的锦盒,里面装的是昨日从阿飞身上得到的信封和印章。
这些东西来自柳家人,但并不方便告诉李秉真,因为……她从中隐约看到了王、柳两家的联系。
和外祖父王贞有没有关系还不清楚,只能找个机会回家再探问。
坐了会儿,被鞨巾裹住的长发不停往下滴着水珠,慢慢汇成细流,顺着罅隙打湿领口。冰凉的感觉让清蕴不适,刚要抬手,上方又盖来一块巾子,有人在帮她擦拭长发,“添了两个炭盆,去旁边烤一烤。”
是李秉真,他在书房那边沐浴而来,此时浑身也透着水汽。
他屏退左右,拉着清蕴坐到炭盆旁,让她枕在自己膝上,先是帮忙擦了会儿湿发。头发半干的时候,就随手从架上捏了本书,边看边给她捋发。
清蕴就这样仰躺着享受李秉真手指穿过发间的轻柔触感,一下又一下。
这样的姿势无法看清他的脸,只有眉眼微垂着,显得很无害。
这是他处世的表象,和她一样,擅长用温和掩饰所有。只是……清蕴想,她对自己的欲()望十分明确,也从来不是淡泊名利之人,李秉真呢?他的才华只真不假,当真甘愿一直在翰林院修书讲经吗?
又或者,的确是受限于身体,无论想做什么,他都只能忍耐。
“在想什么?”身前人忽然出声。
“发呆而已。”
李秉真一声轻笑,“夫人思索时,往往眉间微蹙,而出神时,双目茫茫不入万物。你方才看的是我,所以正在想我,是也不是?”
细致到这个地步,清蕴哪能辩驳。
“想我自己的夫君,难道不可?”
这下无言的变成李秉真,他摇摇头,“论口才,恐怕今生我都胜不过夫人。”
当然是玩笑,夫妻之间如果每每都要论输赢对错,想来他们也不用做其他事,每天醒来就能展开辩论。李秉真猜得到清蕴在想什么,也清楚她的思虑,说这几句话,不过是缓和皇宫一行带来的氛围罢了。
两人都默契地没提起承乾宫之事,说过这两句话,又恢复先前姿势,静静任时光流淌。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忽然刮起一阵狂风,从廊下呼啸而过,引得门窗轻轻颤动。
李秉真合上了书,将清蕴已然烘干的长发捞起,置于臂间,继续轻抚着,力道不轻不重,令人昏昏欲睡。
将要有雨了。清蕴听到外面女使的低语,也听到炭火燃烧时极轻的咝咝?声,甚至能听到发丝拂过指间的细微响动。可无论外面如何,是风雨欲来,还是火焰滔天,都到达不了内室,影响不了二人独处的这片宁静天地。
大概是这种感觉太舒服了,令人忘了先前所想的一切,思绪放空,整个人轻松无比,好像完全和环境融为一体。
这个时候,她微微睁开眼,忽然和正看着自己的李秉真对上,在这密闭空间中,两人仿佛都怔了一怔。
不知不觉间,她发现自己已微微起身,正与他亲密相拥。
视线犹如火星,使自然生出的欲念一触即发。
唇舌是温暖的,热度远比炭火传来的要高,缓慢而温柔地相触,从不得章法到气息交融不过短短几瞬之间。
他也没有那么病弱,至少能够横抱起她许久而亲吻不止,极尽亲密之能事。直至双双坠入柔软的衾被,两人身上的衣衫都已褪到仅剩一件。
意乱情迷莫过于此,清蕴气息急促,胸口剧烈起伏,因亲吻太久脑中竟有嗡鸣之感,不知身在何处,只能攀住对方一臂。
李秉真同样气息沉重,端方公子乱了心智,定定看着身下的她,肌肤细白如雪,双眸盛着凌凌水光,宛如一朵娇艳欲滴的牡丹,正待人采撷。目光所及之处,无不化为火焰,让身体几乎沸腾,以至两个人都大汗淋漓。
他们新婚燕尔,行夫妻之礼乃天经地义,但……
思及张颖的叮嘱,交缠厮磨许久,李秉真最终也只能俯身抱住清蕴,极力平复深处躁动,唇畔轻轻叹出一声。
“今日方知,何为情难自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