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蒋佩群还是里里外外叮嘱了好一会儿,才看向沈意欢,“至于欢欢,你明天还是来医院陪我吧。这段时间匆匆忙忙的,咱们娘俩还没好好说过话。”
沈意欢当然不会拒绝,她亲昵地靠在蒋佩群的床边,“那我今晚也陪妈妈睡吧。”
“那还是算了。”碍于胸口有伤不能像以前那样抚摸女儿的脸,蒋佩群只能疼惜地看着她,“你这段时间也累坏了吧,回去就要上班了,这两天好好休息。”
沈意欢这段时间也守过夜,但都是有护工或者靳延陪着一起的。事关蒋佩群,她并不会在这种事上逞强。
“好吧。”沈意欢应下,又和蒋佩群腻歪了一会儿,才跟着靳延离开。
虽然军区医院离家属院特别近,虽然沈家现在也是单独的院子,但因为家里没安排保姆,沈建中要是守夜靳延和沈意欢就要变成单独同住了,所以靳延是被安排住在招待所里的。
沈意欢当然是住在家里,她虽没来过乌市的家,但她的卧室蒋佩群一直都有在打扫。
平常两人从医院出来,靳延都先会把沈意欢送到小院门口,今晚也不例外。
为了避嫌,靳延是从不在沈建中不在家的时候进院子的,但今天,靳延却拉住了沈意欢的手,眼里有很明显的踌躇,“欢欢。”
蒋佩群恢复得很好,父母爱人在侧的沈意欢心情自然也很好,语气轻快地问,“怎么啦?”
新省已经入冬了,太阳下山后尤其冷,沈意欢的整张脸几乎都包在围巾里,愈发显得她肌肤胜雪、可怜可爱。
但凌冽的寒风还是激得她不停眨眼,靳延挪了挪身子,彻底将风口挡住风口。
靳延其实已经纠结了很久了,在蒋佩群说会问沈意欢以后,他就陷入了这股情绪里,期待又忐忑,却也有迟疑。
迟疑的地方在于,他无法确定自己要不要亲口问婚期。
靳延几乎纠结了一整天,直到在几息前才终于做了决定。他要问,这个问题必须由他亲口问她。
所以靳延这会儿其实还挺庆幸的,蒋佩群没有选在今晚和沈意欢聊,他还来得及亲口问她。
开口前,靳延下意识看了眼周围。天气冷,基本没有人会在外面逗留,一眼望过去就只剩各家透出的暖黄的光,但竟然也很好地中和了冬季的冷清。
靳延莫名有些好笑,回忆他和沈意欢感情的每一个节点,表白在喝醉的晚上、互通心意在厨房的小凳子上、约定订婚在沈意欢的卧室,好像也就确定关系那天还算浪漫了
“怎么了?”沈意欢看靳延拉住了她却不说话,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靳延回神,开门见山,“欢欢,早上你回家拿东西的时候,伯母、伯母说想等天气暖和了就把我们的婚礼办了。”
靳延说完以后竟莫名不敢看沈意欢的表情,语速越来越快,“我说我们以前没商量过,但我都听你的。伯母明天大概是要和你聊这个,你该怎样就怎样,要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就推在我头上。”
安静,安静到靳延耳边都是他自己那如雷的心跳,听着它沸腾,听着它在这沉默里一点点儿冷却…
果然还是不愿意吗?靳延慢慢从远处收回视线,喉结滚动,努力逼退自己心里还残留的窃喜和越来越浓郁的失落。
“你要是不知道怎么拒绝,我明天去和”话说到一半,靳延对上了一双含着狡黠和打趣的漂亮眼睛。
像是家里那只恶作剧成功的猫,干了坏事却还洋洋得意地端坐在你面前,用那双澄澈又漂亮的眼睛傲娇地注视着你。
像是在说,我就是故意的,你准备拿我怎么办?
但也是不同的,家里的猫干了坏事靳延会生气,但要是面对这样的沈意欢,靳延就只会生出无尽的喜爱了,牙痒痒的喜爱、心痒的喜爱…
正如现在,观察到他想法的沈意欢眼尾一扬,只娇娇地嗔一句,“行,办吧,便宜你咯。”
那即使明明是被作怪了,靳延却依旧像是得到了神灵的青睐,笑得身后黑沉沉的夜色都明亮了几分,“嗯,便宜我了。”
“傻不傻。”沈意欢说完,就从他那双明亮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此刻的倒影,好吧,他们俩傻得不分伯仲。
沈意欢眉眼弯弯,漂亮的眼睛像是天然蕴着多情,勾得靳延血脉偾张…
在靳延靠近的瞬间,沈意欢却蓦地转身退回到了院子里,把着院门探头和人道别,“时间不早了,你快点回招待所去吧。”
说完,她也没再像前几次那样目送他离开,毫不犹豫地合上了院门,打了靳延一个措手不及。
怎么突然就走了?是怕自己克制不住和她亲近吗。靳延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真相。
他有些无奈,他现在的自制力在她那里是一点可信度也没了吗?
靳延觉得自己有点冤,但他的脑海里却自动浮现出了那些藏在无人之处隐秘的暧昧,指尖、唇边、心口也随着画面的推进而泛起痒意,靳延清清嗓子,转身坐到了附近的石凳上。
唉,真想不管不顾地跟进去啊。靳延叹口气,看着二楼属于沈意欢房间的灯光亮起又熄灭。
惊喜如此突然,以至于哪怕自信如他、理智如他,也想一次次追问、确认她的决定,再一直守着她、注视着她才安心。
但靳延也知道这是痴心妄想,呆坐一会儿后就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直到小院彻底消失在视线尽头才加快步子回了招待所。
可即使躺在床上也无济于事,各种情绪依旧在持续翻滚,靳延几乎是坐立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