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晓这位陈真传……可会是那书中之人?”
在薛敬欣喜,汪纭心惊,一众元神真人愕然无言之际,本是在极天深处借罡风打磨一方五窍怪石的杨克贞也被惊动。
他轻咦一声,对身旁几个弟子招呼一声,便举袖挥开狂流气漩,带着众人缓缓降下。
尔后见得云下那剑气冲霄的凌厉之势后,杨克贞略一怔,继而拍掌大笑起来,声音隆隆,震得众弟子双耳都在胀。
“师尊缘何如此欢喜?”一个弟子奇道。
“老夫是庆幸,既庆幸自己听从了荀长老良言,亲身赶来助阵,同样也是在为尔等庆幸……”杨克贞扫了身周的众弟子一眼,感慨道。
他是足打破了九层元神障关的长老,平素在道录殿也颇得左右两位殿主看重,可谓前途大好。
而杨克贞之所以搁下职司,同薛敬一般不辞辛劳,还带上自家几个得意弟子前来助阵。
这除了是看好陈珩前景外,也是因为荀长老的那一番劝说。
荀长老名为荀越,是玉宸的有道上真,平素交友广阔,连杨克贞也曾受过他的恩惠,而荀越除了名望过人外,他还与上任道子君尧相交莫逆。
当日陈珩被侯温以一张隐沦飞霄符带来玉宸,荀越为护住陈珩性命,还与几位长老起了争斗,最后还是灵宝殿主亲自出面,才将这场风波消泯。
“荀长老不愧是智慧之士,而道子虽死,恩泽犹存……看来陈真人身后不仅是有大德祖师支持,或许当年希夷山上的那一批人,也对陈真人抱有善念?
这样一来,即便是嵇法闿回来了又能如何,他拿什么同陈真人斗!”
杨克贞念及至此,眸光便不免有些亮,他往自家弟子身上扫了眼,暗暗颔。
他门下弟子虽多,但却无一个能过齐云山那关,成为真正的玉宸弟子。
所谓师徒如父子。
平日时候,杨克贞自然也没少为众弟子的前程心焦。
若说先前陈珩虽丹成一品,又拜得门中大德祖师为师,可谓显赫之极。
可门中几位真传却也并非等闲之辈,尤其是曾与君尧针锋相对的嵇法闿,更不好对付!
但今番亲眼见陈珩修成六境,对于将来的那场道子之争,杨克贞也是又多出几分信心,难免振奋!
“若陈真人日后真能够入主希夷山,那尔等的前程,老夫也不需再过多操心了……”
杨克贞心头一叹后,又是正色开口吩咐:
“去,去!观这妙象垂芒之兆,陈真人离出关应还需几日功夫,尔等赶紧去阙前侍卫,莫要让旁人扰了真人的修持!”
众弟子赶紧睁目望去,只见此时云下已是乌泱泱的一片。
众修将群宫深处的那间庐舍围得风雨不透,浑似铁桶,叫他们简直寻不到半丝落足处。
一个头戴巾帻,身着黄云道袍的高大道人犹豫眨眼,面露难色:
“恩师,下面已聚拢许多人,我等就算——”
这话还未说完,杨克贞便手拿如意,一记敲在高大道人头上。
他瞪了躬身求饶的道人一眼,又环视众弟子,恨铁不成钢道:
“都是几百岁的人了,修行不成就罢,难道连人事也不知晓吗?这点道理还需老夫费舌来教,滚罢!”
众弟子慌忙领诺,下了云头。
就在众修大多心思不属,各怀猜想时候,那道腾掠天穹的浩浩剑流则是在随时间推移,一点点消磨淡去。
直至三日功夫过后,这时抬头看去,所有气光异象皆是不见,天中唯剩有一道细若游丝的白光贯空,望去好似风筝线绳,正随风飘荡,悠悠上下翻飞。
过不多时,白光倏尔一个弯折,似如鹘鸟展翅,又缩回到庐舍当中。随着那剑意落窍,陈珩身上法力一展,如山如海,瞳孔亦重归黑白分明之貌,隐含着一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