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公子!出大事了!”姬水脚步匆匆从外面回来,口中不断喘着气,似乎是出了什么大事。姬丹看到他这个样子,忙招呼他坐下。“喝茶!”姬丹给姬水倒了一杯热茶。姬水把茶接过去咕咚咕咚喝完,然后用袖子抹了抹嘴,说道:“公子,在下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要告诉您。”姬丹微微挑眉,神色平静道:“先听坏消息吧。”姬水叹了口气说:“武库中的武器,今天早上突然被姜明取走了。”“什么!”姬丹惊呼出声。姜明是辽西郡司马,主管军事,他和郡丞崔迠一样,都是赵人。这家伙突然把武库里的武器都取走,莫非是发现他们的阴谋了?“好消息呢?”姬丹看着姬水沉声问道。姬水脸上露出一丝庆幸之色,说道:“好消息便是,那姜明虽取走武器,但并非是为了对付我们,他取走武器乃是运往辽东边境,说是准备应对东胡。”姬丹听闻,眉头稍松,右手摩挲着茶杯,缓缓开口:“东胡不是已经被匈奴打败?难道又卷土重来了?”姬水摇摇头:“不是,听说是田秀要对东胡开战报复他们上次袭扰边境的事情。”姬丹闻言,不禁神色一变:“消息属实吗?”姬水点头:“应该不假,周边几个郡都收到了消息,我想是真的。”姬丹闻言陷入沉思。这赵国如果真要跟东胡开战,对他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到时候赵国所有的注意力都会集中到辽东地区,他们的行踪也会暴露在田秀眼前。所以,他们要么隐藏行动,要么就提前举事!姬丹眼神变得坚定起来,放下茶杯站起身踱步。“姬水,你速去召集苏瑶先生他们前来议事。此事需尽快定夺。”姬水应了一声便快步离开。不多时,众人聚齐。姬丹环视一圈后开口:“诸位想必已知晓如今局势,赵国若攻东胡,于我们极为不利。我意现在就举事,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有人面露犹豫:“公子,我们准备尚未完全充分。此时举事风险极大。”姬丹却摇头:“时势不等人。若错过此机,待赵国稳定后方再回头对付我们,更是死路一条。”众人沉默片刻后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姬丹见状接着说:“那我们即刻调配人手,先攻占附近几座小城池扩充军备粮草。同时散布谣言称边疆战事吃紧,赵国国内人心惶惶之时,我们直捣蓟城,到时大事可成。”“齐国,秦国那边要不要派人联络一下?”姬水犹豫了一下问。姬丹想了想,说道:“来不及了,我们举事必须要快,联络齐秦最快也得十天半个月,我们没那么多时间了。”说着,姬丹把目光看向苏瑶:“先生,你觉得在下的话,如何?”苏瑶想了想说:“我们的部队严重缺乏甲胄,怕真的起事,不是赵军的对手!”姬水也跟着点头。他们手上虽说有3000多人,但盔甲武器之类的太少了。驻守辽西郡的赵军,足足有3000人,这些人可都是精锐。两边一旦动起手来,他们失败的可能性是极大的。姬丹却胸有成竹的说:“到时本公子自有妙计,现在就请各位先生回去做好准备,三日之后,我们起兵复燕!”众人领命而去。姬丹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成败在此一举,愿上天助我。”姬丹不会知道被他寄予了重大希望的苏瑶在回到她的住处以后,立刻叫来了自己的一名亲信,将一张字条交给他:“马上把这字条送给姜明司马,要快!”司马府。姜明接到了苏瑶的信以后,也是很惊慌。他慌忙写了一封信,又叫来自己的亲信,令他快马加鞭将信送往邯郸。送完信以后,姜明又对下人吩咐:“立刻派人去请崔郡丞,要快!!”……信使几乎是马不停蹄的往邯郸行进,但即便如此,田秀收到信的时候也已经是六天以后。丞相府。田秀接到信后,不由大吃一惊。姬丹这群人居然要狗急跳墙?田秀召来众人商议对策,李牧建议,由他率领禁卫军轻装奔袭辽西,平定叛军。“我想不用。”田秀摇了摇头,否决了李牧率领禁卫军去辽西平叛的想法。辽西那边,几个月前就已经在布置。目前辽西周边几个郡的赵军,都已经接到了平叛的命令。即便是没有中央的指令,他们也会出兵平定叛军,所以根本无需田秀去增援。真正让田秀担心的是齐国。姬丹一伙一直与齐国暗中联络,这次他们发动叛乱,很难说齐国会不会出兵策应。齐燕本就是邻国,齐国一旦出兵策应,燕国那边的情势很可能急剧恶化。所以眼下真正要防备的应该是齐国。想着,田秀对李牧吩咐:“牧,你马上到麦丘坐镇,监视齐国,如果齐国有什么异动,你可以先下手为强。”,!李牧领命前往麦丘。……而在辽西这边,三日之期已至,姬丹率众起兵攻打辽西郡的治所阳乐(今辽宁省义县西)。郡丞崔迠听闻有叛军作乱,立即将这个消息报告了郡守。姬水佯装意外,跟着崔迠来到城头上查看情势。只见城外叛军打出了燕国公子的旗号,城中百姓见城外叛军居然打着燕国公子的旗帜,顿时一片混乱。而这正是姬丹想看到的。姬丹对左右说:“本公子本就是昭王后裔,燕地百姓,没有不思念昭王仁德的。这次本公子打出复兴燕国的旗帜,城中百姓一定会群起响应。只要我们能得到阳乐百姓的支持,那么就能驱逐辽西郡的守军,如此我们便可收复其他地方,一举将赵军赶跑。”姬丹说话的同时,阳乐城上,崔迠忧心忡忡的看着姬水:“郡守,叛军来势汹汹,看来我们得做好守城的准备了。”姬水点头:“我这就去给司马传信,要他协助我守城。”“好!”崔迠点了点头,对姬水说道:“这里有下官,请太守火速去寻姜司马来。”崔迠并不知晓姬水的身份,因为对方是燕国贵族,崔迠担心如果把城防交给他,此人万一趁自己去联络姜明的时候开城引叛军进来就麻烦了。姬水匆匆下城,实则并没有去找姜明,而是绕了一圈后混进了叛军之中。他找到姬丹低声说:“公子,城中守将已有防范,不过我观其兵力分布,南城最为薄弱。”姬丹颔首,随即下令主力向南城进发。而城内的崔迠久等不见姬水归来,心中生疑。就在这时,他发现南城方向喊杀声震天,知道不妙,赶忙调兵前去支援。然而,此时一支奇兵从北城悄悄潜入。姬丹早有安排,一部分人伪装成百姓混入城中接应,因为这些人手上有郡守的令牌,因而轻易的混入城中。正当姬丹以为胜利在望时,四周突然涌出大量赵军。原来姜明早已料到他们会攻城,并且猜到他们可能会利用百姓做内应,于是设下了圈套。赵军早有准备,叛军瞬间被赵军合围于城中。姬丹大喊:“中计了,撤!”但为时已晚,他们被重重包围。姬丹见己方落入重围,慌忙下令:“快快撤退,快快撤退!”叛军原本还是有一战之力的,而且如果此时叛军与守军死战。城中百姓到底会帮谁还是未知数。但姬丹见己方落入包围,早已心神大乱。恐惧之下,他下达了撤退的命令。撤退的命令一下,叛军的士气瞬间崩溃。姬丹带着几百亲卫,狼狈的从城中逃离。姬水扭头看了一眼身后,庆幸道:“幸好没追来。”姬丹木然的点点头。原本他以为这次的行动万无一失,结果没想到这场叛乱会被赵军如此轻易的平定。“真是奇怪,我精心设计的计划,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被赵军瓦解,难道是天要亡我燕国不成?”姬丹说到此处,仰天悲呼。苏瑶骑在马上轻声安慰:“公子莫慌,这次只怪我们策划不密,下次策划的中密协必定成功。”姬丹点头,看着身旁这几百人,不禁悲从中来。“三个多月,我苦心凝聚起的勇士,只剩下这些人。接下来我们当何去何从?”姬水提议:“我们何不向东去投奔朝鲜?”姬丹对这个提议颇为心动。朝鲜与燕国关系一直不错,而且之前姬丹联络过朝鲜王,对方也愿意帮他们。只是,姬丹心太急,还没等朝鲜出兵帮忙,就急不可耐的提前举事。想到此,姬丹长叹道:“也只有如此了。”苏瑶道:“臣熟知燕国的风土人情愿意为公子引路。”姬丹喜道:“这便好了,有先生引路,我们便能绕开官军。”苏瑶道骑着马在前面引路,姬丹等人在后面随行。众人商议走了半天,直到天黑了,姬丹发觉有些不对:“先生,往辽东去应该往东,你怎么带我们往北?”天上有北斗星,因此很好辨认方向。苏瑶看着天上的北斗星笑道:“公子岂不知我们若是此时向东,必遭赵人追击,只有向北方能出其不意。”姬丹望着姬水大笑:“先生的心思细密,我等不及也。”苏瑶听到这话,暗自冷笑,继续在前面引路。众人走了没一会,到了一处山口。苏瑶忽然停下来马。姬丹打马上前疑惑的问:“先生,怎么了?”苏瑶笑道:“我们到了。”姬丹看着周围的荒郊野岭,以为苏瑶跟他说笑,说道:“先生你要是累了,我们可以停下来休息一会。”苏瑶却十分认真:“小女子是认真的。”姬丹懵了,疑惑的看着姬水,两人都搞不懂苏瑶这小娘们在搞什么鬼?苏瑶对着前方吹了一个口哨,只见前方霎时之间火光冲天,大队赵军从前方的山口冲了出来。,!姬丹见到这一幕大为惊恐,身边的亲卫们也是乱作一团。“先生,这是怎么回事?”姬丹惊恐的看着苏瑶质问。苏瑶对着姬丹冷笑:“公子,莫要挣扎了。你今天是走不掉了!”姬丹愤怒地质问:“你为何背叛我?”苏瑶淡然道:“我本就是赵国之人,不过是听了那位大人的命令,在你身边卧底罢了。可笑你居然信了。”姬丹眼中满是绝望与不甘,“真想不到本公子会被你这么一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中。”苏瑶只是笑而不语。此时赵军逐渐围拢过来,姬水握紧手中剑,对姬丹说:“公子,今日就算拼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姬丹惨然一笑,“罢了,大势已去。”说罢,姬丹扔掉了手中的兵器,束手就擒。姬水也不甘的放下了兵器。见主人都放下了武器,然后的一群亲卫们也纷纷丢下武器跪地求饶。赵军俘虏的这些叛军回到了阳乐。此时城中的局势已经被稳住,崔迠派人去抄了姬水的家,结果意外救出了被囚禁的姬易。也是这个时候众人才知道,原来外面的那个郡守居然是个冒牌货。消息传到邯郸。田秀不禁笑了:“姜明他们这件事情干的不错,本相要给他们记功。不仅是姜明,还有毛遂他们的影子组织这次做的也不错,这些人通通都要赏赐。”众人听到这话以后都很高兴,纷纷向田秀道谢。这时,李斯拱手问道:“丞相,姬易如何处置呢?”姬易虽然没参与作乱,但他到底是姬水的哥哥,该怎么处置他,崔迠和姜明实在是无法决定,只能报请邯郸批示。田秀反问李斯:“先生以为当如何?”李斯没有犹豫:“当弃之。”“理由呢?”“姬易虽无叛乱之实,但终究是疏于防范才被奸人利用,最起码有失之之罪。臣以为当罢其官位,贬为庶民。”李斯说完了以后,田秀讷讷不言,转而把目光看向自己身旁的两个儿子。这次开会,田秀难得的带上了自己的两个儿子旁听。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田秀这是在培养自己的儿子了。“继业,承业,你们两个觉得为父应当如何?”面对自己老爹的提问,田继业率先回答:“父亲,孩儿以为姬易并没有参与叛乱,他只是不慎被擒,故儿以为,应当再给他个机会。如此一来,他必定会改变父亲的恩德,又怎么会不忠心于您呢?”:()战国帝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