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无数的奏折如漫天雪花一般被送进了宫中。
这还只是小部分,因为皇帝萧景睿有恙,更多的折子则送进了东宫之中,萧行云之所以急匆匆离去,或多或少也与这件事有关。
但无论如何,只要皇帝与太后一日未发话,谢裕就始终是北晋的摄政王。
众大臣虽然可以对他不满,可以上奏弹劾,可就算是萧行云代为监国,没有萧景睿的命令,也不能撼动谢裕一分一毫的实际势力。
他所失去的,只是人心。
可这世上最难拥有的,也是人心。
先前便因谢裕功高盖主违背圣令率先回府一事,朝堂之上起了争执。文人武将本就是相看生厌,更何况谢裕行事极端,在回府一事之前,众文臣早就对他积怨在心,不满他以雷霆手段服众。
此次谢陈退亲一事便如导火索一般,彻底点燃了众人心中的不满,一场轰轰烈烈的请命运动由此拉开了帷幕。
第二天清晨,还没到上朝的时间。
就有许多自发上街游行的文人学生堵在宫门之前,拦住了进宫上朝的车架。
宫门之外,很快就挤满了人群,官员学生围在一处,被侍卫团团围住,简直是乱成了一锅粥。
武官懒散,大多都是压着时辰上朝,此刻尚未抵达。只有那些满肚子礼义廉耻的穷酸文臣,又多是太师陈砚的门生或是其门生的门生,借着闹事学生的东风,干脆就当街一跪,双手拿着芴板,也开始请命。
直到姗姗来迟的将军大呵一声“成何体统”。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再闹事的通通抓起来!简直是胡闹!”
“老夫今天就算是舍去这一头乌纱帽,还就非就跪在这里,锉一锉你们这些野蛮之人的火气!”
“你这老匹夫,谁说是野蛮人?!”
“呵,谁急了,老夫说的就是谁!!”
两个加起来年过一百的文武官员,竟然如三岁小孩一般,在宫门前当场吵了起来!
围守的侍卫面面相觑,互看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中感到了迷茫,便只能装出听不懂话的模样,摆出更加凶神恶煞的面孔威慑,站着没动。
不知过了多久,处了一夜弹劾谢裕的公文的萧行云才闭上眼睛,就被范志伟大叫着摇醒,换了衣服在脸上拍了两下清水就算净面,匆匆赶到了宫门现场。
沈蔺向来觉浅,萧行云房间那头的烛光一暗一亮,他便有所察觉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再一翻身,才又重新睡了过去。
“夏大人,李将军,二位这是在干什么?”
“太子殿下,您可算来了,您倒是来评评!”
跪下地上的夏季廉喜极而泣,率先梗着脖子喊道。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