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报上来时,方静宁并不如先前知晓外家忠国公府在方家财产上动手脚时那般心痛,或许是感情上不同,或许是她真的成长了,对人心之贪纵有所准备。
不过有问题,便要肃清内里。
方静宁思考后有了些想法,便在许活从县衙回来时,对她道:“世子听我说说,看我这样安排是否妥当。”
许活颔首,“你说。”
方静宁斟酌道:“先前学着处理内外务时,我曾听说,庄头铺子里皆极容易欺上瞒下,污糟事极多,我初初接手方家,那些精明的管事既然敢在账上做手脚,必然不会干干净净清清白白。”
许活点头,“确实如此。”
方静宁得了肯定,越发自信道:“我先前粗略了解过,国公府操持时,换去了许多人,剩下没换的方家老人,想必也不是因为忠心。”
忠国公府做的事情,满京皆知,许活想必也清楚,只是顾及她的颜面和心情,不说罢了。
方静宁便也没什么好对许活藏着掖着的了。
“方家这些年没有主子在宅子里管着,多少有些懈怠,况且方家那些老人兴许有些千丝万缕的关联,我想着,借侯府的人去查一查庄上的事。”
铺子,方族长他们在时,帮着梳理过,如今需要查的主要是庄上。
许活道:“你与我自不必提借,只是你如今没管侯府的事务,方家的事情不好麻烦长辈们,我给你安排些趁手的人,日后有事也可直接寻他们,不必经过我。”
方静宁道谢。
许活还有府中事务要处理,暂时去外院,就寝前方才回来,在偏房洗过澡回到暖阁,方静宁早已梳洗完,正侧靠在炕几上看书。
“灯光昏暗,仔细伤眼。”
方静宁并未立即放下书,反而捏紧了书脊,头也跟着向下低去。
许活坐到炕几对面,抽走她手中的书,平静道:“咱们不是说好要增进感情?”
她放下书,便伸出手,手心朝上。
方静宁手指蜷了蜷,方才试探着缓慢地伸过去。
指尖相触的一瞬间,仿佛有什么使人酥麻的东西在指尖流窜,方静宁下意识便要收回手。
许活反应敏捷,立即捏住了她的指尖,防止她“逃走”。
方静宁从指尖到整个手和手臂,全都麻软起来,无力抽回。
许活的手从指尖向上攀升,握住方静宁的手指,又向上,将她整个纤细的手握在掌心。
只是牵手而已……
又不是没牵过……
然而方静宁手是烫的,脸是烫的,心也是烫的。
上一次隔着红绸,又是在婚礼中,许活并未认真感受与人牵手的滋味。
许活很仔细地打量着方静宁的手,和她自己的手进行对比。
方静宁的手纤细如葱白,且软滑无骨似的。
而许活的手指骨节分明,手背上还会在手指动弹时有明显的几根筋,仿佛她稍稍用力便能折断方静宁的指骨和手腕。
许活的手掌和手指上皆是茧子,当抚过方静宁手背时,似乎稍重一些便会刮伤她。可许活即便放轻了力道,依旧在她手上留下了浅浅的红痕。
这样鲜明的对比,轻而易举便可窥见两人这双手经历过什么。
“静娘,你一日是许活的妻子,这双手便不会有一日染上风霜。”
方静宁早在许活不断揉捏她手的时候,心就快要跳出来,此时听到许活这样一番“表白”,再也抑制不住,动情地看着许活,“世子……”
许活放开了她的手,认真道:“循序渐进,今日便到此为止。”
方静宁:“……”
汹涌的感情就要喷发时,火焰被迫熄灭,只剩一缕黑烟。
好生憋闷。
·
许活用惯的人,皆是能干的,得了世子夫人的吩咐,立即便去方家的庄子打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