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当这是一场梦,梦醒了,一切都结束了。”
“可你……不会想家吗?”
杨夙不答。
崔缨认真看着他:“你比我更适合在这里生存。真的。”
不曾想,杨夙露出了颓唐的神色:
“不,我们都是一样的,本质都是理想主义者。”
蓬庐外的花草开谢得很快。
杨夙的身体也渐渐好转起来。
崔缨开始聊她在这个时代的过去,泪眼婆娑地倾诉当年流浪的痛苦经历,也笑眼盈盈地倾诉这些年的快乐。
“穿越到古代,这是多么孤独的一件事。我们都来自21世纪,更应该携手同行,何况,前世,我们曾那样要好——我决不允许他们再对你不好!”
当跟最好的朋友谈起曹植时,崔缨眼睛都在放光。
“在这个世界过了许多年,我已经习惯这里了,这里有时,好像比原来的世界更让我轻松快乐,轻飘飘地活着,就像一场梦一样。可我在现代的时候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我可以看那么多古书,可以学剑术,可以学骑马,可以学弓箭……还可以,跟喜欢的人做朋友。”
“你真的对曹植动情了吗?”
杨夙皱眉问她,而崔缨,只想从他眼中读出别的什么。
哪怕,是一点酸酸的神情也行。
“是。但……他,好像不是很喜欢我……可能我们那个时代的人,在这里是真的不受欢迎吧,像是非法闯入他人领地一样……不过说真的,我活在人间的年岁,比曹丕曹植他们任何一个人都要长,心智却比他们任何一个都要幼稚。”
“那是你活该。谁叫你不安分,去反抗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呢?”
“……”
崔缨继续托着脑袋跟杨夙闲聊:
“大约是初二吧,十三四岁的年纪,那个阶段在我们教育学,叫作‘社会道德与秩序阶段’……我笑话过曹植驾车过司马门,违背礼法,是很愚蠢的人,根本不配成为曹操的继承人……后来上大学真正了解了他,才后悔说过那些不知轻重的话。”
“那你现在见到真正的曹植,还觉得他有当太子的资格吗?”
“我……不知道,”崔缨犹豫了一会儿,玩弄起指甲,“他还小,总是十分淘气、爱玩。”
杨夙叹了叹气,像个长者一样,语重心长道:
“你喜欢曹植,我是知道的,可你不能将你前世的喜欢当□□啊。你不过是贪慕他的才情、声誉以及书本上所谓的‘魏晋风流’,甚至你还贪恋他的人生地位,且觊觎他枕边人的身份。你并不真正熟悉这个人的品性,或者说,从始至终,你都在一个诗人的光环下去审视他,哪怕你们相处多年,你都一直活在自己的梦里。”
“不!不是这样的!”崔缨焦急地说道,“其实,从他表态说把我当妹妹那刻起,我就不在乎了。”
“呵,你若真的不在乎,今日也不会在这儿跟我说那么多了。”
崔缨终于泄气了。
“你说的对……兴许我是真没放下。”
仰头看向碧蓝的天,天边飞过一双归燕。
崔缨心想:此时此刻,他曹植又在邺城做什么呢?
杨夙见她又发痴,不禁抚额愤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