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马车便是到了苏记绸缎庄门口,就停在苏记绸缎庄门口那条街的街对面一颗大树底下。车夫找的这倒是个不错的地界儿,不大引人注目,他就靠在座位上假寐,不过他当然不可能睡着。做出这副样子,只是为了给路过的人造成一个假象——我这会儿正累着要睡觉,酒席钱不做生意了。
闻安臣则是稳坐在车厢中,把车链子微微掀开一点儿,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苏记绸缎庄的门面。
他的眼睛在每一个进出苏记绸缎庄的人身上寻索着,尤其是男人。这也好说,因为进出绸缎庄的男人本就没几个,正如王十六所说,这里来来往往的,全都是女子,而且基本上是几个丫鬟簇拥着一个大户人家女眷之类身份的妇人过来。
除此之外,便也有些小门小户打扮的女子走着过来,想来是如杨氏生前一般,在这里接了活儿,在家做绣样儿补贴家用的。
整整一个下午,闻安臣都在这里,期间又给那车夫加了些钱,让他在这儿安生停着。结果一个下午的时间,也都没什么发现。
到了傍晚时分,闻安臣又回到了府衙。
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书吏们基本上都回来了,他们各自也都打探了一些,颇有所得。早间闻安臣让他们出去打探的时候便跟他们说了,让他们打探完毕之后便把那些怀疑对象的信息都写在张纸上,当然,若是能有画像,就更好不过了,不过大部分人是没有的。就算是其中几个有,画的也是歪歪斜斜。
闻安臣把他们提供的信息汇聚在一起,便是厚厚一摞。
书吏们都被他打发回去了,他自已一个人坐在刑房的正堂中,一灯如豆,他在灯下安然翻阅。
隔壁屋就是两具死尸,但他光风霁月,心中磊落,并没有丝毫畏惧。
他在等人。
等宇文。
没等多久,宇文便回来了,一身酒气,隔着老远闻安臣就闻得到。
闻安臣皱了皱眉:“怎么喝了这么多?”
“其实没喝多少,都是临场作戏。”宇文声音却依旧清朗,咬字也很清晰,眉宇间哪里有一点儿醉意?他笑道:“有些消息,不跟他们喝,他们不告诉你。没法子,只得喝了,不过那酒啊,倒是大半偶读洒在衣服上了,却是没下肚多少。”
闻安臣笑了笑:“算你还有分寸。”
他接着问道:“有什么收获?”
“今日一日,秦楼楚馆走遍。”宇文哈哈一笑:“不开玩笑了……反正呢,邹斯文常去的那些妓家我都去了,他常接触的那些姑娘,我多半也都见到了。但可惜,一无所获。”
他摇了摇头,有些沮丧道:“邹斯文这厮很是喜新厌旧,几乎每次去,都跟上一次去的地界儿不同,他找一个姑娘,从不找三次以上,更不会流连忘返。他在那边名声不错,舍得花钱使银子,却没人太记得他。没法子,他换的实在是太勤快了。”
闻安臣嘬了嘬牙花子,心中有些无奈。
邹斯文这儿,看来还真难以再寻到什么线索,不过通过现在已有的这两条线索,闻安臣也有信心找出凶手。
让宇文回家休息,闻安臣也回了客栈。
这一日,他房间里的烛光一直亮到深夜。闻安臣把下面书吏们递上来的这些东西全都看完方才睡下。
第二日一大早,闻安臣又雇了一辆马车前往苏记绸缎庄,不过这一次他等候的地方,是后门。
一日匆匆而过,依旧毫无所获。
距离曹一夔给出来的期限已经只剩下一天了,若是这个案子再破不了,那董鸣长便只好让曹一夔接手。赵长宁谢韶韵这些知情的,一个个都是心里火烧火燎的,刑房的一些书吏,则是冷眼旁观,心中幸灾乐祸,暗道看你能得意到几时……但闻安臣却是不慌不忙,似乎根本把这个事儿给忘了一般。
最后一日,他依旧雇了一辆马车,去往苏记绸缎庄的后门。
这一次,闻安臣的运气倒很是不错。
大约刚过来了半个时辰,他便是瞧见一个人从苏记绸缎庄里头走了出来,而后很是警觉的四处张望一下,这才离开。
闻安臣激灵灵的打了个哆嗦,心中大惊,怎么是他?!
他猜到了很多可能,但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个人。但坐下来冷静的想象,他还真是很符合自已关于凶手的种种猜测。
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