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益华没想到他会提起这个,垂眼微微笑:“在宫外看了十八年了,够了。”
“万灯璀璨,很多外邦人就算不过年节,也会为了玩灯会赴一回昌平。”
“我们身在昌平,却不能看。是我对你不住。”
季益华望进他的眼眸,他的情绪有些不稳,同时也还有些歉意。她被他引诱得失神,很久没有反应。
夜幕降临,长桑笙在椒华殿用膳,两人也确实没能去看朱雀门外的万里明灯,就连宫内局限于御花园内的宫灯也没能去看上半会儿。
两人跪在诸神法位前,身后跪了一众皇家子嗣。天下人在享受诸神赐福,那么作为天下人的皇帝、享尽天下人供奉的皇室就应该在此替天下人感谢诸神。
时间漫长,地板冷寒。
季益华感受到一股寒意从地板里钻出来,化成尖锐的刀锋刺向膝盖的穴点,之后那股寒意便从穴点顺着血脉向四肢伸张。她强压着,不敢有多余的动作。
在她身后的是皇家子女,也是无数双盯着她和季家不放的眼睛。
子时的钟声终于被敲响。
季益华心想:往年在宫外从未在元宵夜听到过宫里的撞钟声,如今居然听了个清楚明了。
她扶着逢馨的手往椒华殿走,步辇跟在身后,抬辇的几位宫人不紧不慢地跟着,御道两侧摆放着十年如一日模样的红色宫灯,灯柱上刻龙和孔雀。这次她走得慢了些。
逢馨知道她心情不好,轻轻询问:“娘娘,怎么了?”
她的膝盖生疼,体内几股轻重不同的寒意互相冲撞。直到走到椒华殿殿门外,她才长长地细细地吁了一口气,她的声音漂浮而沉寂:“逢馨,明天,他就不会来了。”
她看向贵妃殿的方向,神情在月光下明灭晃动,显得神秘而难以猜测。
身后的宫人低了头,不敢看她,而她却在开始看月亮。
月光光,照地堂。
成亲后,她还尚未回过她的祖家。
逢馨不忍见她伤情,特意转移话题:“等会陛下就来了,陛下最爱吃您冲做的双皮奶了。”
其实双皮奶谁冲做都一样,好坏只是取决于用的奶和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