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鹤仪摇了摇头:“还没呢,也是该选一选日子了。”上次从道观回来,本来去找了村里媒婆的,可是正赶上田里收早稻,媒婆也没空闲,便暂且搁置了。周鸿熹又道:“到时候可别忘了叫我们一声。”元溪也趁机催严鹤仪:“哥哥,快选日子,要早一点的。”常英歪着头笑他:“小家伙,这便等不及了?”——几个人吃饱喝足,收拾好地上的狼藉,便都躺在草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没说几句,元溪便闭上眼睛睡着了,严鹤仪无声笑了笑,给他在脑袋底下垫了个叠好的布包,然后摘了一片芭蕉叶给他赶蚊子。常英见了,急忙示意周鸿熹小点声,严鹤仪冲她摆了摆手:“无妨,这小祖宗睡得沉,外面打雷都吵不醒他。”下午,元溪再睁开眼时,严鹤仪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垂钓,旁边周鸿熹的位置上,坐着个乖乖拿竿的常英。元溪伸了个懒腰,问道:“英姐姐,你家三哥呢?”常英转过头来,压低声音道:“他去小解了,我帮他看着竿。”没人陪着玩了,元溪这才想起来分一些注意力给严鹤仪,黏黏糊糊地靠过去,蹲下来一点点蹭进了严鹤仪的怀里。严鹤仪也没心思钓鱼了,悄悄把人抱紧,在他脸颊上点了一下。元溪把脸埋进严鹤仪胸口,深深地吸了几口气。严鹤仪打趣他:“你这是准备吃我了么?”元溪又猛吸几口,一脸沉醉地道:“哥哥身上的味道好闻。”他身上一软,整个人便全部倒在了严鹤仪怀里:“哥哥,我醉了。”严鹤仪突然反应过来,在他耳边温声提醒:“元溪,英姑娘在呢,咱们注意分寸。”常英僵硬地转过头来,幽幽地道:“无妨,我只是一阵路过这里的风。”元溪在严鹤仪怀里老实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又坐不住了:“哥哥,我想去买糖葫芦。”严鹤仪听了这话,伸手便要收鱼竿:“行,我陪你去。”元溪抓住严鹤仪的手,摇了摇头:“不用了,哥哥,你继续钓鱼吧。”“好。”严鹤仪从荷包里拿出几个铜板来放在元溪手里,想了一下,又多拿了几个给他,“去吧,若是有其他想吃的,也一并买了。”他又嘱咐道:“卖糖葫芦的就在铁匠铺那条巷子旁边,你记得么?别走丢了。”“记得记得,哥哥放心,我一会儿便回来。”元溪接过钱来,又对着常英问道,“英姐姐,你吃不吃?你家三哥呢?”常英弯着眼睛笑他:“不吃,你这个小家伙,不是刚吃完烤鱼和鱼汤么,怎么又饿了?”元溪低头摸了摸小肚子,小声道:“还有一点儿空隙。”常英和严鹤仪一齐笑出声来,元溪说了句「马上就回来」,便捏着铜板跑开了。买了糖葫芦,元溪也没乱逛,在路上边吃边往回走,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回头一看,正是贾员外。贾员外一见元溪,便露出一个极为欣喜的笑容,问道:“元溪,你家先生呢?”元溪正专心吃糖葫芦呢,便随意指了个方向:“在河边钓鱼呢。”贾员外又道:“我正好给小景师傅去送工钱,既然遇见你了,便把钱给你吧。”元溪点了点头:“行,我有空带给他。”贾员外在身上摸了摸,又掏了掏两侧的袖子,一拍脑袋:“哎呀,荷包忘记带了。”他指了指右边,轻声道:“这样,你随我回府里去拿,就在前面那条巷子,很近。”元溪有些嫌麻烦,但想着已经答应人家,便跟他走了。河边垂钓处,周鸿熹拿着一小包葵花子回来,把鱼竿接过去,突然道:“小元溪呢?”常英接过那一包葵花子:“小元溪买糖葫芦去了。”她后知后觉,对着严鹤仪道:“元溪离开多久了,怎么还不回来?”自从元溪离开,严鹤仪便在心里默默算着时辰:“是啊,得有两刻了吧,难不成被什么有趣的事绊住了脚?”周鸿熹想了想:“也没听说今日哪里有戏啊。”严鹤仪也没心思钓鱼了,把鱼竿往旁边一放,然后用石头压住,颇有些担心地道:“不会有什么事吧?”周鸿熹也放在了鱼竿,站起身来:“严先生,你先别着急,我们一块儿去找。”到了卖糖葫芦的小摊,没见着元溪的影子,三人便分了三波,严鹤仪向东,周鸿熹向西,常英则沿着长街向南去找。严鹤仪急出了一身汗,今日天热,街上人不多,问了好几个也没瞧见元溪。一转头,严鹤仪又瞧见了那个卖糖人的老伯,急忙上前问道:“老伯,请问有没有见着一个这么高的小哥儿,挺白净的,头发上扎着很长的灰色绸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