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又盯上了陆判。
齐翰眉头紧皱,稍显沉重的目光落在陆判瘦削的身体上。
那起“车祸”并非意外,而是谋杀。若非陆判反应及时,以及他们及时赶到,调遣人手守在手术室外,陆判是否能从手术台上醒来,或许都是一个疑问。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齐翰语气略有几分严肃。
陆判面色苍白,眼睛也缺乏神采,闻言,他看向齐翰,等了一会方才语气淡淡地说道:“如果你继续说下去,我可能会没有力气回话。”
齐翰:
沉默良久,他低声说道:“官曼曼这边,我会想办法让她不再打扰你。马上要到九月,军校最后一年,她爷爷不会允许她在这种关键时期,长期滞留在外地。”
陆判语气简短地应了一声,“嗯。”
他脸上没有表情,情绪被掩藏,也不需要任何安慰。
齐翰神色担忧,但到底没有多说什么,话语简洁利落:“那我先走了,我手上还有一堆事,要尽快处理。”
齐翰走后,陆判依旧保持着原本的姿势坐在沙发椅上,头微微低着,肩背因身体的空虚乏力,略显佝偻。他就这样长久地坐着,一动不动。直到某一刻,休息够了,他站起身,拖着迟缓僵硬的身体,转身、再次朝浴室走去。
他没有掩饰他的脆弱。
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他的身体被破坏严重,像一具表面完整,身体内部却破烂成条絮物的人偶。
第29章你为什么不觉得是自己的原因……
夜里,叶珂站在三楼卧室门前,屈指叩响房门。
她按照约定,在半个小时后,准时送餐上楼。屋内没有人回应。她不由得加重力道,让叩门声更响,但节奏不变,两长一短。同时,每间隔一分钟,会再次叩响房门。
走廊一片安静。
叩门声再次落下,屋内依旧没有任何回应。叶珂想到半个小时前,她提出会准时送餐上楼,而陆判没有拒绝,思索几秒,试着伸手轻推房门,房门锁死,又转而走到露台玻璃门外。
露台玻璃门维持着李重言带走官曼曼时,敞开的程度。室内垂落的窗帘缝隙,隐约透出一丝光亮。
叶珂隔着垂落的窗帘叫了几声陆判的名字,见没有人回应,低声说了句“我进来了”,便掀开垂落的窗帘,迈步走进卧室。
室内明亮的光线瞬间将叶珂笼罩在其中。
对面大床上,陆判躺在上面,眼睛闭着,呼吸轻缓匀称。不知是闭眼浅眠,还是身体不适、陷入昏迷。
叶珂正犹豫是否要走上前将他叫醒。床上的人轻轻挣动眼睫,似乎下一秒便会睁开眼睛醒来。她眼尖瞧见,立刻迈着大步走上前,将手上提着的餐盒放在床头柜上,解释说:“我刚才敲了很久门,你一直没应,于是我绕到露台。露台玻璃门没有锁死。我看你房间亮着灯,便走了进来。”
叶珂解释的话语落下,床上的人也彻底睁开眼睛醒来,灯光下,柔和立体的五官削减了几分苍白的面色带来的脆弱感,漆黑的眼瞳散发出冷静、深邃的光泽。
他缓缓从床上坐起。
叶珂注意到陆判额头满是湿汗,头发也湿漉漉的。而且他还换过衣服。
“你刚洗澡了吗?”她脱口问道。
陆判看了她一眼,视线掠过她,在床头柜上的餐盒上停留一瞬。
叶珂却在想另一个问题。
她在一楼客厅、时隔五年再次遇见陆判时,他穿着普通的黑色T恤和牛仔裤。后来,他换了一身衣服。现在,他身上又是与前一刻完全不同的另一套衣服——白色T恤和浅灰色运动短裤,整个人呈现出明显的居家感。
那条纯棉、宽松版型的运动短裤,一看穿着就很舒适。
很明显,他在短时间内,换了两次衣服,洗了两次澡。
“是因为官曼曼吗?”叶珂性格开朗,尽管陆判表现冷淡,但作为目前唯一能照看他的人,她依旧有很强烈的和他交流的想法,“你不喜欢她贴近你。所以在她走后,又去浴室洗了一次澡。”
这是叶珂的猜测。
但当她视线一转,发现床榻另一侧的垃圾桶里,正丢着陆判前一刻穿的衣服时,这个猜测便成了事实。她一点也没怀疑到自己身上。
“你为什么不觉得是自己的原因?”陆判沉声发问。
叶珂:“”
她不想表现的太没自信,沉思几秒,大声说道:“我觉得她的原因更大!”
陆判确实是因为官曼曼的原因,才再次走进浴室。他将身上的衣服直接脱下来扔进垃圾桶里,如果精力足够,他甚至想将床单换掉——官曼曼曾单膝跪在上面,垂眸俯视他。他怀疑床单上,残留有她的香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