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我同胞兄长。”季临安向长乐介绍道。
季临渊。
现今邺城城主的嫡长子,未来邺城的准少城主。
此刻他正在门外展臂,任凭侍从为他掸扫周身尘土,在等热巾净手,贵气从容。
长乐知道他,从辛夷师兄处听来,辛夷又从药王谷众人处听来。
前朝魏国末年,四地兵乱。叛军集结碎叶城下,欲夺下关卡,劫掠抢烧。
一位季姓将军,风驰马踏战城前,奇阵点残兵,浴血平叛,扬功于碎叶城,此战至少让魏国国运又苟延残喘了二十年。
战后,魏后主封季氏为邺王,将碎叶城赏于季氏一族享邑。可惜魏朝命数已尽,终究被灭,如今是晋国刘氏的天下。
初代季城主将碎叶城改名邺城,仅二十年便治理得井井有条,实力强盛。在乱世战局中如一片桃花源庇护百姓,民心所归。现邺城已世袭三代城主,割据一方。与晋朝关系尴尬,既有通商往来,又互相试探。
邺城虽兵盛财繁,师才济济,终究资源受限。想扩充疆域,自立一国之意,路人皆知。
晋朝皇廷亦想收复邺城,一统疆域。奈何初立政权,根基不稳,还在暗养生息。
两方争霸,暗流涌动,便看后代儿孙如何经营。
季临渊,季临安,二人皆是邺城主嫡生之子,邺城的第四代家主必从二人中选出。
疾驰快步,却记挂着屋内或有病人歇息,越靠近屋门,锦靴踏步之声越轻。
直到季临渊推开门,见到胞弟好生生坐在轮椅上,虽显虚弱,却无大碍。
他似乎是松了口气。
“二哥,大哥可是休毕军务,千里奔袭赶来,他真的很担心你。”贺兰澈说。
季临安正要挣扎着起身,依邺城礼制向大哥行礼,被一双粗茧大手按下。
季临渊仔细将他从头到腰检查一遍,端详他的脸,扯动几根他的手指,似是怕这弟弟碎了一般,轻拍其肩,最终才放心坐到远处的椅子上。刚一坐下,便揉捏几下自己的左肩头,重新调息正襟。
“你上次发病可称凶险万分。若非南州有重要之事,我绝不外出。这些日子我记挂忧心,今日见你倒才放心了。”
“多亏有大哥为我求来的雪参,有阿澈悉心照料,我已好多了。倒是害大哥,外出几十日了,本该回家,却要为我东来西往跑这一趟。此去南边所谋,可还顺利吗?”
似是忌惮有外人,季临渊不多谈这话题,他换了口气息,“算得顺利吧……雪参进补若好用,之后还需,便是千根万根,大哥也能想办法为你求来。只是你总不珍重自己,每每好一些便得意忘形,你要彻底好起来,父王,我,阿澈,才不再为你日夜焚心。”
季临渊本自带一身威势,灼灼逼人,却唯独对弟弟一副袒护保全之态。棠棣之惜,毫不掩饰。
他环顾室内,似将军点兵般清扫众人,起身作揖道:“今日,我代父王谢药王谷神医们,幸甚得有诸位为吾弟操劳。只是,为何不见药王?”
压力来到辛夷与长乐身上。长乐依旧稳坐,长乐才不惧季临渊,反而直视。
“药王琐事缠身,自然坐镇谷中。”
辛夷起身回礼道:“请长公子放心,家师派在下坐镇义诊堂行医堂主,这位是我师妹,亦是药王养女,得悉数医艺亲传,妙手丹心。季公子之病,家师牵挂在心,出谷前已再三叮嘱我等,必将尽心。”
贺兰澈频频点头,“药王预备出谷义诊之初,已与王上通信,王上知情的。”
季临渊向来深信贺兰澈。
他的父亲贺兰池,在邺城为父王谋事,深得信赖。他与季临安又年龄相仿,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阿澈秉性单纯,三人曾结拜为义兄弟。
在季临渊的印象里,阿澈痴恋眼前这女子多年了,全家都知道。还要看在他的面子上,往后给更多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