壳薄肉嫩,汤少而粘稠。螺肉腴肥细嫩,紧实筋道,卤过后辣味更浓厚绵长。沈宜吃得两只手都是汁,腾不出手来喝酒,那女郎会意,端起酒碗喂至她唇边。林绣看着画面好生眼熟,分明是纣王和喂葡萄的妲己。她学着宋老先生的语气摇头,“世风日下,如此习气。”又看陶如蕴,还好她没有把唱曲儿的郎君叫过来喂酒。沈宜脸色微红,作势要把手往她身上擦。林绣跳开,不小心把堆起的螺壳小金山碰倒。她心里一惊,倒吸口凉气。有小厮迅速上来打扫干净,林绣这才放下心。真好啊,都不用考虑田螺是湿垃圾还是干垃圾。----江霁容眺望着江心,眼前青茫茫一片。身旁不知哪家公子诗兴大发,吵着要来笔墨,奋笔疾书。他不爱立于人前,自己出来船边呼吸新鲜空气。陶玄安端起酒杯站在他身边,忽道,“什么这么香?”辣中还带着点酒气,陶玄安笑道,“莫不是有女子在吃酒”江霁容向船那边望一眼,突然愣住。陶玄安看去,目光一凝。一甩袍袖,放下酒杯就往过走。小厮不免惊奇,刚才还带着笑呢。----陶如蕴酒意上头,还在喊着乐师唱个曲,冷不防眼前出现双金纹靴子。“这庸俗奢靡的配色,和那谁有点像”她嘟囔着,突然不说话了。自家哥哥冷着张面孔站在面前,身后好像是江大人。有个妖妖调调的青衫男子正在唱曲儿,陶玄安挥手让他下去,只觉十分头疼。再看眼她身旁的人,更是气急,“你自己如此就罢了,偏带坏沈小姐和林姑娘。”陶如蕴冷冷一笑,“那你为何带着江大人来寻花问柳。”“我们是有公务在身。”被“带坏”的两人对视一眼,脸上俱是无奈之色。沈宜早被那个弹琵琶的扶下去解酒。眼看兄妹俩就要吵起来,林绣连忙打圆场,“江大人你怎么也在这儿。”江霁容抬头看眼月色,“正巧出来赏月。”她抬高些声音,“要不我们先出去避避?”江霁容默然点头,跟在她身后。从画舫下来,坐小船归岸。明明天色很晚,跑出来玩的人还真不少。尤其是岸边许多女子在放河灯。看她走近,卖灯的老丈打量一眼,赞道,“娘子与郎君好风华,果真天作之合。”又转向江霁容,笑眯眯递过一盏兔子灯,“郎君为小娘子买一盏吧。”林绣心中十分眼馋,正计算着卖河灯的利润。今天说不定能卖整整三百盏灯,简直是暴利!突然发现江大人的耳朵有些红,她凑近些一看,还真是。不由奇怪,“江大人,这位丈人说的什么?”江霁容正挑选着,恐他再说一遍,付了钱匆匆就走。这卖灯的老丈笑着摇头,看来窗户纸还没捅破呢。玉壶光转,流水幽幽。方才买的纸糊的兔子灯还拿在手里,如丝绸锦缎般柔软,眼睛红红,很是可爱。林绣向写河灯的小娘子借来纸笔,唰唰挥就。旁边的一对像是情侣,“让我看看你写的什么。”男子不依不饶,“我把自己的和你交换。”女子却羞红了脸放走河灯,笑着轻捶他一拳。围观全程的林绣:呵,臭情侣。她又瞄向江大人,宽大袖袍正好堵住字迹,像是故意不让她看似的。林绣别开脸,不看就不看,想也知道是愿河清海晏、天下太平之类的。月亮时而明亮时而朦胧,离人忽近忽远。蹲久了有点晕,林绣身形一晃,立即被人扶住。“小心。”她伸手放下河灯,没捞着碎月,却捞起一手的清水。刚想在衣服上胡乱一擦,眼前递来一方帕子。柔软干燥,有点皂角香。多纯情多善良的小郎君,她仅有的那点调笑心思也被冲淡了,忙正色道谢。江霁容微微抿唇。林绣又看向远处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由嘴角轻牵,如此真好。中元节和减肥餐山楂苔干+碧绿双冬+七夕之后不几天就是中元节,传说中百鬼夜行的日子。对这方面有讲究或信神佛的人,都早早关门闭户,不在街上游荡。有家有口的还要摆供祭祀,布田放焰口,因而店里的生意略显冷清。客人不多,她做菜就更花功夫。一碟溜肝尖热乎出锅,别出心裁地摆了样子端上来。靠门口坐的大汉吃得过瘾,心头瘾升上来,不免要酒喝。林绣无奈摆手,这个实在没有。他夹一片肝尖慢慢品,闻言很遗憾地摇头,“小娘子做的一手好菜,没酒配岂不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