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战战兢兢半月后送死,不如今日豁出去一把,将人救回来。
舟师心一横,两个膝盖就跪了下去,额头重重地磕在甲板上,“先前千错万错,还请寇老大大人有大量,别同我们计较,我家小公子不懂事,但确确实实没有坏心,现在进了贼窝,生死未卜,只要诸位愿帮我将人救出来,条件随你们开!”
阿树眼眸一亮,笑嘻嘻地凑上前,“哎呀呀,丁洪可不是普普通通的小盗,对付起来,很是吃力的,见血是免不了的,丢命也不是没可能,什么价,你心里有数吧?”
舟师脸上未见愁苦,反倒露出些隐隐的期待,连忙点头道:“只管开价,只要人平安,我们一定双手将谢礼奉上。”
“酬劳按金子结,”寇骞忽而站起身,将方才擦拭干净的砍刀随手一扔,淡淡道,“替我寻把趁手的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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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崔竹喧突然明悟,何为缺斤少两。
黎檬子寻不到,那便不要了。
毕竟仔细想想,那么多种配料,少个黎檬子又能怎么样呢?紫苏饮里有紫苏、有水不就好了,至于味道如何,再难喝的东西里,多倒些蜂蜜,调成一杯蜜水,尝起来也差不到哪里去。
是以,今日再出门,她和阿鲤便直直地冲着蜂窝去了。
一大一小窝在草丛里,用细绳将袖口和裤腿扎紧,面上用粗布蒙好,各持一根长树枝,小心翼翼地望向山坡,山坡脚下最粗壮的那棵树上,挂了个木盆那么大的蜂窝,活像是几个蹴鞠被浆糊粘在了一起。
一只只黄黑色的蜂从蜂窝最底下的小口不断钻出,漫布在细枝绿叶间,四处巡视,戒备之森严,让人难以靠近。
阿鲤将声音压至最低,担忧道:“阿姐,那么一大群蜂,我们只拿个木棍能行吗?”
“应、应该能吧?”崔竹喧犹疑地点头,她记得幼时出去踏青,堂哥便是这般去给她去蜂蜜的,她现下防护得更严实,树枝也更长,怎么想也不会出问题才是。
她双手攥紧树枝,深吸一口气,安排行动计划,“我数三二一,我就冲上去,把那个蜂窝打下来,我把蜂群引开,你就趁机把蜂窝捡回去,今夜咱们就能喝紫苏饮了。”
阿鲤咽了口口水,郑重地点头。
“三、二、一!”
崔竹喧噌的一下站起身,猛地朝山坡奔过去,只是才迈过十来步,便有十来只蜂警醒而来,朝她竖起尖刺。她面色一白,登时调转了方向,惊惶地冲回来,钻进草丛,大口地喘息。
被骤然惊到的心跳如同牛皮大鼓被咚咚敲响,浑身一股寒意袭来,待她好不容易缓过神来,鬓边已渗出了一层薄汗。
“阿姐,要不然我去捅蜂窝,你去捡?”阿鲤轻轻地握住她的手,提议道。
崔竹喧摇头,断然拒绝,“不行,我去都不行,你肯定更不行,到时候被叮得满头包可怎么办?”
她低眉审视手中的树枝,约有半人长,两手紧紧握住,不过是堪堪能举起,指望挥舞它来驱赶那密密麻麻的蜂群,无异于痴人说梦。
这个夺蜂窝计划还是简陋了些,思虑不够周全。
普通的树枝拍打,或是刀刃劈砍,都难以伤到那些动作敏捷、身体轻盈的蜂,不若,换成火攻。
“我们先做个火把,然后扔到树上,等把蜂群烧光,我们再灭火,把蜂窝捡回来。”
“好,听阿姐的。”
崔竹喧原打算去院子的柴垛里寻根大小合适的木棍,谁料阿鲤已然将手中树枝斜放在石块旁,抽刀一砍,树枝应声而断。
她一时有些讶然,未来得及赞叹几句,阿鲤已然熟门熟路地将末端劈出一个十字刀口,用细树枝撑开,最后用打火石引燃。
“给我也做一个!”崔竹喧兴致勃勃道。
阿鲤点头,于是将步骤重复一遍,这回,二人手中的树枝都变成熊熊燃烧的火把,雄心壮志由之而起,区区几只蜂,何足放进眼里?
崔竹喧是这样想的,阿鲤也是。
“三、二、一!”
二人齐齐冲上去,炙热的火光无往不利,随手一挥,虎视眈眈的蜂便只能匆忙后退,偶有几只动作慢些,则被燎成焦炭,落到地面。
“扔!”
火顺着枝叶一路蔓延开来,裹住蜂窝。
下一瞬,大片的蜂仓惶逃窜,铺天盖地。
第29章029蜂口逃生“我说了,我不喜杀……
崔竹喧人生最最凶险的时刻有两个,一次是几天前被酒鬼纠缠,还有一次,是现在。
火焰燃烧的噼啪声、蜂翅颤动的嗡嗡声,皆逐着呼啸的风萦绕在她耳畔,她不敢回头,怕撞见百十根尖刺齐齐朝她袭来,可就算不回头,余光中已有黄黑色的碎影,挥之不去,如蛆附骨。
她抓着阿鲤,又或是阿鲤抓着她,总归是两道慌乱的脚步匆匆逃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