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就这样一直沉落下去,会落到水底吗?
她会就这样死去……还是会,看见妈妈?
没有时间再去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遥远的岸边传来有人扑通入水的响动,被灌满江水的耳朵却只能听到水下怪异的寂静。
黎鹦能看见水面上的灯光被搅散、碎裂,有一道人影落下,正拼命划开寒凉江水的桎梏,向她的方向游来。
她同方才一样伸出手。
然后那个人拉住了她。
力道之大,黎鹦仿佛能感觉到在他身体里奔涌着的血液,透过一层薄薄的皮肉熨贴进她的身体,指骨的形状像烙印一样留在她的腕骨。
她没有任何抗拒地被他拉着向上,向光源所在的地方游去。
医院病房。
头顶是雪白的天花板,脑袋旁边是挂着点滴的吊杆。
黎鹦看着输液管里一滴一滴往下落的药水发呆,前方的门被人推开,周聿安拿着病例单走进来。
“叔叔,为什么我要挂水啊?”
“你有点发烧,得把热退了。”
“有吗?”黎鹦一摸自己额头,同样升温的手掌当然试不出来真实的温度,周聿安靠近,把她的手拿下掖回被子里。
“那个男人回了一趟家,拿了钱后又跑了,警方还在搜寻,应该很快能抓到。”
“哦,叔叔,那照片……”
“我解释过了。”
虽然不知道他怎么和警方解释的,但是黎鹦也不在乎,不需要她费心费力忙活更好。
周聿安在病床边坐下,拿着水果刀削苹果,刷刷声音落下,他没办法把苹果皮削成连接不断的,几乎一秒就要断掉一截。
黎鹦抱着被子看他:“叔叔,你开心吗?”
“开心?”削苹果的动作一顿,周聿安迷茫地抬起眼:“黎鹦,我为什么要开心?”
“因为事情解决了啊,以后楼上就不会再有那些吵人的声音了,她们也不会再挨打了不是吗?”
“你是这么想的吗?”
“是啊。”
周聿安把削得坑洼不平的苹果分成块,放进储物柜上的盘子里,然后他抬头,看向视线一直跟随着自己的人,再次脱口而出那句问过无数次的话:“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个反应和黎鹦预想中完全不同。
他脸上的表情绝对不能被称之为开心,甚至是一丝上扬的神情也没有,低眉敛眼,嘴唇紧抿,隐隐有怒容。
黎鹦也沉下心:“你不是想帮她们吗,这样的结果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