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亦行家中只?有一个寡母和一个妹妹,瞧见儿子回?来,江母带着女儿欢喜地打开竹门,而后便迟疑地看向牛车上大包小包的行礼。她还在愣神,江亦行已经打开包裹,将他从京城买回?来的点心分给围观的小孩儿。
各家长辈都不大好意思,想要?拒绝,却?听江亦行道:“素日?承蒙各位长辈照拂我母亲与?小妹,眼下这些不过是托同窗的福拿回?来的年礼,就当是借花献佛了。”
众人恍然大悟,都以?为这一车东西?都是同窗给的。想来也不足为奇,国子监里都是富贵人家的孩子,江家小子彬彬有礼,入了贵人的眼也不一定。江亦行是他们村里唯一出息的孩子,众人虽羡慕他有这番际遇,却?不会说什么酸话,反而叮嘱江亦行,同窗虽好,东西?却?得?少拿些。
拿人手短,他们也怕江家小子落人口实。
江亦行点头应下,送走了乡亲之后,才?抱着妹妹随母亲回?了家。
回?家后,江亦行才?将他给允哥儿画人像,允哥儿给了他分红的事?说出来。允哥儿先后给了几笔钱,加起来都足够他们一家用上数年了。江亦行一向节俭都没舍得?动,只?是这回?放假回?家多买了些年礼,打算让母亲跟妹妹也过个好年。
江母听来感慨万千:“我儿这是遇到良友了,无奈家中贫困,也没法子报答人家。他既然年纪小,你日?后便多照看着些吧。”
江亦行自然知道,他一直以?来也是这么做的。
江小妹攀着哥哥的膝盖,望着桌上的糖块,笑得?很甜。
江亦行失笑,将妹妹抱起来,顺手拿过一块糖:“尝尝?”
小妹软乎乎地接了过来。
新宅子里,宋允知一家已经风风火火地将院子给改造好了,他们一家人的住处,风格各有不同。唐懿喜好雅静;宋瑜随性不拘一格;贺延庭喜好奢华,好东西?都往外摆着;宋允知天马行空,所以?他的院子也最为与?众不同,玩乐、休闲、享受的应有尽有,主打一个住得?开心。他还让他爹给他在后院弄了一个马厩,国子监放假了,宋允知便将自己的矮马牵了回?来。
他生怕贺延庭的马欺负自己的倔驴,将它们俩隔得?老远,还特意找了好些干草干花,给倔驴的那间马厩布置得漂漂亮亮的。有钱了,就连他的爱马也要?住得?舒服点儿。
贺延庭见状,不肯服输,也连忙将这一套给抄了过去。
等到一切拾掇好后,莹秋都忍不住打趣了一声:“只怕原先的东家也看不出,这是他们家住过的宅子了。”
宋允知却?觉得?这样挺好,这叫生活气息!说明他们彻底在京城安家了。
等到了第?二日?,宋允知便憋不住开始出门了,他领着贺延庭跟谢蕴满大街地跑,将京城里好玩的地方?都跑尽了。吃吃喝喝了好几日?后,宋允知忽然被神情激动的随春生给堵在了门口。
宋允知挠了挠脸颊:“你也想来玩吗?”
谢蕴好像没怎么见过随春生,宋允知担心突然待上他稍显冒昧。
“玩什么玩?”随春生一把将门给关上,进了宋允知的院子后便走来走去,没个消停,整个人仿佛陷入一股癫狂的状态中。
贺延庭被吓得?不敢吱声,宋允知也觉得?怵得?慌,他上前摸了摸随春生的手,作势安抚两下,小心地询问道:“别吓人啊,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好事?。”随春生忽然停下,眼里还闪着光,激动道:“陛下准备重?开武举。”
宋允知哦了一声,算是明白了。这家伙一直想去参军,但是家里不让,如今听到这等消息,也怪不得?他坐不住了。
随春生直接一屁股坐在宋允知的小吊椅上,他身量比宋允知大了许多,宋允知那小吊椅被他一坐,立马显得?可怜又逼仄,他都怕那根绳子承受不了随春生的重?量。
他可怜的
随春生还理解不了允哥儿的担忧,仍在那儿不听地叨叨:“这次必然是我出头的大好时机,陛下肯重?开武举,便说明日?后肯定要?将重?心放在兵部上头,兵部也不会再像现在这样一蹶不振了。”
随春生甚至畅想自己去了兵部后,能够屡建战功,斩获敌将首级,守护一方?百姓,成为家族的骄傲。他就说嘛,自己一身的好本事?,怎么可能一辈子留在国子监蹉跎岁月?
宋允知见他已经乐得?找不着北了,却?还是提醒道:“可是武举你也不是纯粹比武的吧,是不是也得?考文试?”
随春生顿住,他太激动了,倒是忘了这么重?要?的事?。
贺延庭心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差生的痛苦,他都明白的。朝廷选取的武将肯定是要?允文允武的,单纯武力出众或许可能入选吧,但是想要?拿下头名绝不可能,日?后晋升也是难上加难。
随春生也只?是沮丧了一阵,随即便重?拾信心:“不怕,大不了我恶补一番,不信过不了文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