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钊寒笑眯眯道:
“我们有鱼吃了!”
萧河没忍住脸上的笑意,说道:
“那也是山上的祭祀,有些是不会说话的。”
“我们在山上进修,一天只有一餐可食,其他时候都要靠自己。”
时钊寒是知道的,当初他们在山林碰见掌灯祭祀,掌灯祭祀也曾解释过。
只不过除了萧河的话,其他人的话他不爱记着。
见萧河拿着卷子就要往屋里走,时钊寒是不想空着肚子就去写字,便重新走回了木盆前。
等萧河出来,看见他坐在木盆前,盯着两条鱼发呆。
这才意识到,失忆了的时钊寒虽然会钓鱼,但是好像不会处理鱼。
那他又是怎么会钓鱼的?萧河困惑的很。
“你想怎么吃?”
萧河走过去坐下,问道。
“你会杀鱼吗?”时钊寒有些惊喜,“我刚刚在想,是直接摔死还是先剁成两半呢。”
萧河:“……。”
“你回屋看会书去,我来处理。”
萧河心中强劝自己冷静,万一以后还有比这更令人崩溃的事情发生怎么办。
时钊寒当然不想进去看书,实际上失忆之后他对书籍压根不感兴趣。
被萧河嫌弃,他也不在意,厚着脸皮道:
“我可以在旁边看着吗?你教教我,我学的很快的!”
萧河瞥了他一眼,忽然想起他杀鱼的本领,其实就是跟时钊寒学的。
虎头山上那短短的几个月,时钊寒教会了他许多。
他教萧河缝衣打结,布置陷阱,辨认百草,也教他杀鱼、处理野鸡山兔的皮毛。
这些生活的技巧,往往学起来简单,但想要运用自如,熟练老成,却是有更多的学问是萧河所不知道的。
那时的时钊寒也不过十四,虽着寒衣,言行举止却端庄稳重,更像是高门显贵家的嫡子。
但他却对萧河说,从小丧父丧母,无人可依,所学所想,不过都是从书籍中看到的。
如今再回想起这些,原来当年时钊寒所说的话,也并未全是假的。
时钊寒三岁丧母,天武帝在云姝死后,曾多次怀疑他并非自己亲生子,而于孩童熟睡之际,手举长剑,意图杀之。
而这么多年过去了,那把在儿时就悬挂于他头顶上的长剑,也一直将落未落。
他虽有父,却似无父。
直至时钊寒大权在握,统领六军,于乾玄殿外窥见天武帝苟延残喘的余生,那把于儿时悬挂头顶的剑,终于化作坚不可摧的实权,稳稳的落在了他的手里。
那一夜,恰逢大雨,电闪雷鸣。
天武帝于刹那白昼般的光亮之中瞥见时钊寒极为冷漠的眉眼,以及他手中握着的那把剑,寒光凛凛。
那一夜,萧河于殿外等候,直至时钊寒冒着大雨独自一人走了出来。
手中空无一物。
他便知道,时钊寒把它还给了天武帝。
“阿鹤,以后在这世上,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昔日的话语犹在耳畔,雨水带走了身上最后的温度,也将双手的血腥冲刷的干净。
直至这么多年过去,萧河仍旧记得那一幕。
只不过如今,却只能道一句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