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则是因为萨博勒城邦的低税率,对邻近的垩陵行省形成了虹吸效应,导致该地的居民不断逃亡。
不同于用一道海禁就能管制住的西海,此地没有乌埃斯特海的天险,垩陵边境上到处都是隘口,帝国哨卡根本形同虚设。
在多次交涉无效后,盖尔文确信无法用和平手段让萨博勒城邦遣返逃亡者,于是开始了旷日持久的征服战争。
不出所料,在军费和徭役悉数落在垩陵行省之时,又炸出了一批毫无廉耻的贱民,连夜翻越隘口投奔敌国,去做小国公民了。
可这些昔日不值一提的蕞尔小邦,因为赫内五世常年的慷慨投资,现在竟可以拉起一支五万人的雇佣军,拖着新铸的臼炮,与大圣君的继承人打得有来有回。
帝国议会显然低估了战争烈度与时长,常年的拉锯让盖尔文心力交瘁。
以孝心闻名的他,不止一次地在夜深人静时,咒骂自己的父皇生前那及其愚蠢的外交政策。
比战争本身更讽刺的是,萨博勒城邦的领导者乃是盖尔文的亲妹妹,荆冠城的伊莲太后。
这位来自帝国的公主,因为与长兄乱伦而被妒火中烧的盖尔文举报,再被盛怒之下的赫内大帝打发到萨博勒,嫁给了名不见经传的荆冠领主。
娶了伊莲的老实人,全身心地沉浸在大国女婿的快乐之中,不到五年便莫名其妙地暴死,而在荆冠城人气极高的伊莲一跃成了摄政太后。
彼时赫内大帝已经仙逝,伊莲看着仇人盖尔文霸占了本属于自己爱人的皇位,内心的愤恨可想而知。
故战争一开始,还有几个城邦想要与帝国媾和,坚决要与帝国对抗的,反而是理论上与帝国最亲密的荆冠城。
盖尔文当然不会后悔举报了自己的长兄,只是为没有及时除掉这个妹妹而感到遗憾。
现在,因为一场皇室内部的乱伦,帝国陷入了自立国以来最愚蠢的对外战争之中。
家庭不睦必然带来灾难,盖尔文此时深切地感受到,这并非是帝都那些社会学者的危言耸听。
对未曾见过父母的熙罗科而言,米丝特拉便是他家庭的全部。
在和姐姐建立从牧关系之前,熙罗科对男尊女卑的家庭也没有多少憧憬。
对他而言,父母不过是虚构的概念,他自己也没有生育子女的想法。
现在他只想求得姐姐的原谅,永远和她在一起---这才是他所珍视的家庭关系。
至于和其他女人结婚,他实在是提不起兴趣,更何况对象是折磨了他三天三夜的女海盗。
“恕我直言,我向来不认为海盗是需要婚姻的,至少不需要西海式家庭。而且据我观察,群岛上的居民也确实没什么显性的婚姻关系。既如此,你为什么想要,和我…结婚呢?”
“因为没有合适的人选,我可不想我的孩子没有父亲。”拉法勒垂下眼睑,也用被子把自己轻轻裹紧了一点,仿佛刚被不良少年夺去初吻的少女。
这幅小鸟依人的样子,简直如同鬣狼学着家猫的样子打滚卖萌,让身旁的熙罗科实在有些反胃。
“作为菊石王的女儿,我很庆幸自己出生在正常的家庭,有着爱我的家人。无论之后经历了多少残酷的事情,我的心里始终对婚姻抱有期待。可岛上那些孤儿却不一样,我亲眼看着他们的童年一点点瓦解,没有父母的孩子是最悲惨的。正因如此,我必须为我的孩子找一个养父。”
今天的拉法勒不知怎么了,语调出奇的柔和。
“问题是…一定要是我么?”熙罗科看着拉法勒平静的面容,逐渐放下了戒备。看起来今天的情况还好,拉法勒不像是要动手打人的样子。
“恕我直言,群岛的青年为数不少,看着我一个毫无贡献的外人,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娶走了他们爱戴的领主,难道就不会产生不满?还有你手下的那些杀气腾腾的舰长,他们难道不觉得---”
“当然会不满了,所以我才要找上你。”拉法勒鄙夷地看着熙罗科,仿佛在讲什么浅显易懂的道理,“我嫁给任何一个舰长,都会引起其他人的不满,很容易造成内斗,进而削弱我们的战力。只有你,来自西海行省的软弱男人,对海盗贸易一窍不通的门外汉,一个完完全全的局外人,才可以完美的吸纳所有人的火力,而不对我的舰队造成隐患。明白了?”
这女人真歹毒,熙罗科立刻明白了自己的奇妙用处,俗称靶船。
现在想想,假如此前自己没有出手,米丝特拉真的嫁给那老不死的总督,就算没有性生活,好歹能保证锦衣玉食,熬死丈夫就算是上岸了。
可自己,要是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娶了拉法勒,以酒侍身份半路出家当海盗头领,怕是要不得好死。
看着熙罗科苦兮兮的表情,拉法勒忍不住笑了出来。
不过这次,熙罗科丝毫看不出她的杀意,这份笑容与往日全然不同。
细看之下,拉法勒的面相似乎也没那么凶恶了,不像姐姐那般故作清冷,也不像沙赫芒一样欲求不满,拉法勒的美来自粗犷的线条与洒脱的神态,健康的身体之内必然是强大的灵魂。
尽管皮肤不及姐姐细腻,甚至还受到唇边两道法令纹的困扰,但拉法勒的笑容却有着无法抗拒的吸引力,确实能让人暂时忘却她变态狂暴的一面,专心欣赏她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