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的祝莲已然没有属于人的感情,无情无欲,像一滩即将走向末路的死水。
祝练将人带到他身边,让他给祝荷解蛊。
祝荷中了一种极为罕见的情蛊,因得不到阳蛊的安抚,体内阴蛊肆意作祟,命不久矣。
祝练拿情蛊没办法,遂找上门来。
“祭祀大人,麻烦您了。”这是祝荷对祝莲说的第一句话。
祝莲关了门,祝练不乐意了,在外面质问,祝莲视而不见,祝练闯进来笑眯眯把刀架他脖子上,祝莲依旧从容不迫,只是淡淡瞥了弟弟一眼。
祝练武功高深,又是祝莲弟弟,寨子里的人拿他没办法,就看着他和祝荷住下来。
祝莲漠不关心,自顾自阅书,哪怕祝荷是弟弟的人,哪怕祝荷要死了,祝莲也不打算出手救人。
与祝荷再见是六天之后,祝荷情蛊发作,无阳蛊安抚痛不欲生,对此祝莲依旧无动于衷,见状祝练急了眼,也不说好话了,直接威胁祝莲要是不救人他就费点力气血洗乌瑶寨。
第一次见弟弟不笑了,而是露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祝练微微诧异,与此同时胸腔内的死物突然跳动了一下,他很稀奇,因为他感觉到了情绪的波动。
也许是双胞胎之间的心电感应,这说明眼前的女子对弟弟而言真的很重要。
重要?
祝练竟然有了重要之人。
祝莲有了兴致,出手救了祝荷,头一次认真地打量虚弱流汗的女子。
乌色的头发,白皙的皮肤,褐色的眼睛,发白的嘴唇,娇小的身量,与寻常女子无异。
若说特别之处,当属她意志力惊人,即便承受巨大痛楚,亦不曾叫过一声,始终咬牙坚持。
很久以前祝莲便感知不到任何一点痛苦了,但从祝荷脸上,他觉着她是疼的。
她叫什么?祝莲开口问。
祝练:“你只管救人,问那么多干什么?”
“祭司大人,我叫祝荷。”靠在祝练怀里的姑娘推开祝练,微微喘着气回答。
祝莲目视她,心里觉着这姑娘眼睛分外的亮。
“祭司大人,我想活下来。”在他愣神之际,祝荷突然拉住了他的手。
自此以后,祝莲逐渐对祝荷上心,因蛊毒影响,祝荷身体瘫软,祝练便经常抱她出来晒太阳。
经过祝莲的医治,祝荷体内蛊毒被压制,身体慢慢恢复力气,能够站起来了,情况好转。
虽说解情蛊十分麻烦,但对巫蛊术了如指掌的祝莲而言只是他愿不愿意罢了,是以祝荷解蛊是迟早的事,祝练了然,遂去找下蛊人报仇,而祝荷则留在乌瑶寨。
作为巫医,祝莲少不了要和自己的病人祝荷打交道,日复一日的相处,祝莲对祝荷愈发了解。
她是一个很会说话的姑娘,得知他从未出过乌瑶山,就同他讲述外面的世界,一望无垠的草原,广袤的大地,蔚蓝美丽的大海,各种各样的鸟兽她口中之物,无一不令人心向神往,无一不令人震撼好奇。
在她口里,所有的静物死物俱变得栩栩如生,活灵活现。起初祝莲只是单纯聆听,内心毫无波澜,可听得多了,加之她描述得太详细,画得太好,祝莲渐渐地萌发出好奇心。
他问,她耐心地解答,解答的时候她的样子是鲜活的、绽放的、耀眼的,也是触不可及的。
祝荷犹如一团沸腾的活水,深深搅动了祝莲这滩毫无生机的死水。
乌瑶山有许许多多的蝴蝶,祝荷说她最喜欢幽兰色的蝴蝶。
祝莲记在心里。
偶然的一次,祝荷问他的名字,祝莲懵了。
“你没有名字吗?”祝荷吃惊道。
他摇头。
祝荷思量道:“祭司大人,人一定要有一个名字。”
“为何要有?”
“算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证明吧,我冒昧一句,我觉得祭司大人该有一个名字,大人不妨给自己起一个名字。”
他深思须臾:“你帮我起吧。”
“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