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单膝拜倒,郑重说道:“今日诸位以命救我,他日我司徒信也必定以命相助。”
将军的承诺自然够分量,陆冠宇虚浮了一把:“司徒将军不必言谢。”
或许是因为青鹤剑派实在太过惨烈,水镜中的司徒信为他们提供了一些山空寺不知道的消息。
司徒信暗示道:“请诸位先做休息,稍后我带诸位面圣,以及丞相沈治棠沈大人。”
陆冠宇自然发现司徒信的神色有异,便问了一句:“一切听凭司徒将军安排,只是不知沈丞相他对我等是何态度?”
见陆冠宇领悟到他的意思,司徒信松了口气,这话他不能主动说,但若是救命恩人问了,他自然没有回避的道理。
司徒信便低声道:“恩人有所不知,沈丞相是先帝还是藩王时的谋士,当年与先帝一同打下江山,原本应是海清河晏的盛世,可惜后来一夜之间妖兽横行,先帝在与妖兽争斗的战役中驾崩,先帝幼子继位,也就是如今的陛下……当时沈丞相主理国事还算宽厚,可先帝驾崩的讯息传来后,沈丞相性情大变,律法严苛,对妖兽一再规避,甚少迎战。”
司徒信再度隐晦地看他一眼:“实不相瞒,此次出战乃是我大周朝第一次与妖兽正面对战。”
司徒信有些话没说出来,那就是再不出战,国之三分便要让给妖兽了。
沈丞相与先帝一次次拿下这些主城的时候,恐怕没想到这些城邑终有一天要让给非人之类,这回沈丞相本不主战,还是朝上陛下坚持己见,最后与丞相说了一句“那里是相父的家乡,岂可再让”,才逼得沈丞相同意出战。
陆冠宇便知晓了,沈丞相恐怕对妖兽也好、修士也好,所持态度并不乐观。
他欠身道:“多谢司徒将军提点。”
司徒信便摆了摆手。
看台上的众人便明白了山空寺的佛修为何在大殿上是那样的待遇,也正因此,等到青鹤剑派众人在沈丞相那里也落了冷脸之后,众人心里便没那么奇怪,只道这沈丞相实乃昏庸,大权在握却不懂变通,耽搁了多少人的性命。
只是看着他们在大殿上对峙,有人发现了个奇怪的事情。
杨松柏也听得清清楚楚,后面有人问了一句:“沈凌客与沈治棠是不是长得有点相像?”
上官长乐自然也知道了他们的议论,当下刻意将青鹤剑派的水镜与山空寺的水镜放在了一起,好不容易保留了一个沈凌客与沈治棠的对照出现在众人面前。
单看或许不像,沈凌客毕竟是个修士,自有一副清隽飘逸的气度,沈治棠大权在握,便显得威严甚重,可当两人的脸放在一起,便明显看出这二人确实十分相像。
上官长乐看了一眼身边的一尘子,咂摸片刻,小声对身边人道:“大师,我看您与沈治棠也有几分相像。”
一尘子大师神色不变,只再念了一句佛号。
众人自然也对照完成了,于是众人哗然——
沈家村、沈家家主的玉佩、大权在握的丞相沈治棠、以及沈家子弟沈凌客。
种种线索摆在一起,这个秘境的背景几乎呼之欲出。
这是凌州沈家的初代,沈家来历故事。
可众人神色有些微妙,国家这样的概念早就已经在世上消失了,现在各州由世家掌管,州下再细分城、镇、村,若当初某国的君主并非沈家人,那如今的沈家人恐怕当初用了上不了台面的手段,窃取了他人的胜利果实。
方才司徒信也说了,先帝驾崩之后,沈丞相性情大变,律法严苛,这何尝不是在趁国乱而立威呢?
看来相思门门主司徒黎这回好心办了坏事,谁能想到这一届门派战中竟然有沈家的子弟,这沈家的子弟还与沈治棠长得这么像,若是将沈家不光彩的历史翻出来,恐怕相思门与沈家要彻底撕破脸了。
众人看向水镜中的沈凌客,眼前这位就是沈家子弟,不知道他自己有没有发现这秘境中的关窍。
有人讳莫如深,若是这机关道牵扯到了世家,那这次门派战的重点就不在“每人一个防御阵法”了。
在座的自然有沈家人,均是变了脸色。
水镜中,青鹤剑派一行人面圣后被带走,除了卧床不起的陆冠宇和青鹤,其余四人都有些神色微妙。
梁双苗看大家明显欲言又止,并未察觉到其中微妙,耿直地问了出来:“沈师弟,你有没有觉得你和刚刚那位沈丞相长得很像?”
她话音一落,旁边的三人都看向她。
梁双苗被这三双眼睛看得向后退了一步,有些莫名其妙:“瞪我作甚,不会吧不会吧,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很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