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这两个女子不过二八上下,比自己大不了两岁,没想到已经挽了头发做了别人的侍妾。
她虽为即将嫁入府里的柳蕙姐姐鸣不平,却也不忍责难这两个婢子——既是大母之命,她们也只有听命的份。
何况,罪魁祸首不该是房里的那个男人么!
她意兴阑珊地朝俩人挥挥手,打发她们下去了。
裴憬终于收拾停当走了出来。他也好,身边的长河也罢,脸上皆透着难以言说的羞躁。
裴妍冷着脸,直直坐在榻上,一动不动:“我就是学问再不好,也记得叔祖说过,君子忌白日宣淫。”
裴憬讪讪地咽了口水,平时他都是入夜了才……也就今日,突然兴起,一时没有忍住,召了两个婢子乐呵乐呵,不想却被自家妹妹撞见,确实有点……荒唐。
裴妍其实对是不是白日宣淫无所谓,她纠结的是:“哥哥不觉得对不住柳姐姐?她若知道,不定多伤心呢!”
裴憬有一瞬的愣怔,原来妹妹气的这个?
他放下心来,笑道:“阿妍多心了。那两个婢子是大母赠与我的,都是性情乖顺的女郎,将来也会好好辅佐侍奉柳女郎的。”
“呵,你们男人好色,别打着为妻子好的名头,人家柳姐姐自己没婢子,缺人侍奉?”
裴憬语塞,可是,可是大家都这样啊!
崇弟和该弟据说十四岁上就有房里人了呢!怎么到了他这里,就成罪过了?
他一向说不过自家妹妹,也不敢惹妹妹生气,只好一味地认错赔笑,道:“妹妹若不喜欢,以后我不让她们出现在你面前就是。毕竟是大母所赐,总不好退回去。”
“你当时就不该要!”裴妍气鼓鼓道,没想她离家三年,哥哥就学坏了!
“这……也不单单是给我的,我和阿茂都有。阿茂都没推辞,我又怎好推脱。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长者赐,不敢辞嘛!”裴憬为自己辩解道。
裴妍脸色一变:“你是说,大母不仅赏了你,连阿茂哥也有?”
裴憬点头:“大母待他素来与我一般无二,自然也赐了两个。”想想又补充了一句:“真论起来,他得的婢子,容色还超过我的哩。”
不知为何,裴妍心里突然酸起来。他哥宠幸婢子,她只是生气,可是听说张茂也有,她不仅生气,还觉得心口堵得慌。
她想到方才哥哥与那两个婢子行房时的污言秽语,便觉一阵恶心。
再把哥哥置换成光风霁月的张茂,她只觉心口的酸疼愈演愈烈!
她突然站起来,看了看裴憬,又看了眼长河,只觉这里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男人都是坏东西,表面看端方君子,背地里呢,玩弄起女人来全都荒淫无耻!”
这话说的裴憬老脸一红,他没玩女人啊,喊两个婢子上床这叫玩么?不是,都是他的女人,他是一个一个来还是同时上有区别吗?
任裴憬怎么解释,裴妍依然气鼓鼓地走了。
从裴憬的院子出来就是张茂的“慎独院”。
裴妍出来时忍不住在张茂院子的那块匾额下驻足,盯着有如铁画银钩的“慎独”二字好久,突然开口讽道:“男人真恶心,明明身边一堆女人伺候着,还喊孤独!”
仍在兰台里办公的张茂只觉背上一寒,勾陈史料的手狠狠抖了抖。他紧了紧自己的衣襟,看了眼窗外,恶月将至,他怎么反倒冷起来了?
好在裴妍身边有容秋。她敏感地意识到,裴妍对她的前主人似乎有着隐秘地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误会。
她想起日前回家探亲时得的消息,忍不住开口为张茂正名:“女郎,张郎君确曾收过两个婢子,不过没有放在身边伺候,而是一到手就打发回张府去了。”
裴妍立时回身,震惊地看向她:“你怎么知道?”
容秋赶紧解释:“奴姑母一家仍在张郎君府上。奴日前去探亲,与她聊天时听说的。”
原来如此!裴妍酸疼的心口突然好受许多,看张茂也顺眼起来:“阿茂哥在男人里真是难得啊。”
她想起自己方才对张茂的误会,一时又有些愧疚,连忙命容秋吩咐庖里多做些扁米粽子,让拾叔给在兰台办公的张茂送去。
“他也是傻,两个婢子,好歹留一个在身边,日常送送东西跑跑腿也是好的。”
看着拾叔两头奔波,裴妍摇头叹道。
容秋笑道:“张郎君素来勤俭,日常有拾叔和听雨照料足矣!”暗地里却对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论口是心非我们女郎绝对当世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