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将来若是府上有变,他去后无人再照看她,这些年他把兄长和长嫂的钱财都积攒打理在了小霜名下,小霜自个儿花个八辈子都绰绰有余了。
苦思三番后,岑侯爷续言,“如若叔父没能为小霜寻到如意郎君,京城西市也有好些生得不错的伶人,叔父给你挑几个回来,你养在府上也好,置办在外宅也罢,都凭你做主,叔父这里不缺住处,也有的是余钱给小霜使。”
意会到叔父为她寻夫婿的良苦用心,岑拒霜鼻尖一酸,她微微向前倾着身子,抱着叔父的胳膊埋在了其肩窝,放软了声,“只要能陪着叔父,怎么都好。”
将来她若未有婚配,养几个面首在府上又能如何?抛开能够与叔父相伴不说,谁不喜欢好看又听话的人呢?
想到这里,她的眼前蓦地一闪而过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其上一对瑞凤眼狠戾。
岑拒霜猛地摇了摇头,试图把那张脸甩出自己的脑海里。
却是此时,左臂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像是有利刃缓缓划破皮肤,又烧灼着,刺挠着。
她下意识弓起身子,用右手捂住左臂,喉咙里亦压着痛呼。
“小霜?”
她的反应极大,近旁的岑侯爷吓了一跳,留意到她的不适后,他即刻遣人,“快,去把院里的大夫请过来。”
府上储着不少大夫,甚至单独划出了个院子供这些大夫居住,尽是时时为岑拒霜的身体准备着。
岑拒霜咬着牙,强撑着抓紧叔父的胳膊,“叔父……我,我没事……”
还用得着大夫瞧么?分明就是远在东宫的太子,通过二人体内共感的蛊在作祟。
果不其然,大夫提着药箱急急赶来后,却是怎么也瞧不出岑拒霜伤到了何处,她的左臂光滑,无一丝伤痕,连着擦破的小伤都不曾有。
偏偏岑拒霜疼得冷汗涔涔,大夫瞧了又瞧,把着山羊胡嘶了一声又一声,把一旁的岑侯爷急得团团转。
少顷,岑侯爷招来府上的大夫轮流给岑拒霜看了一遍后,得来的诊看结果皆是一致。
待一群大夫围着药柜子写了几个调养的方子后,岑侯爷屏退了左右,神情俨然地问着岑拒霜,“小霜,你给叔父说实话,太子是不是欺负了你?”
岑拒霜正卧在软塌上,提及太子,她本就提起的心瞬时到了嗓子眼。
饶是在大夫轮流问诊过程里,她想要掩饰自己的左臂根本无事的假象,可那左臂实实在在疼得紧,自小她就对疼痛敏感,眼下她连装都没法装。
她不着痕迹地敛下眼,“叔父怎的这么问?”
岑侯爷说着,“你的身体病时会有何等症状,我向来清楚,从未有过今日这样的。而我曾听说过一种折磨人的手段,将极细的银针刺入人的身体里,银针便会长在肉里,时时引起疼痛,外表却没有任何伤口,有时大夫也看不出缘由。”
岑拒霜是有苦难言,心里默默盼着太子这时候莫要再作妖了。
她总不能告诉叔父,自己是和太子中了那样的蛊吧?届时她和太子的秘密不仅包不住火,她杀人的事情恐怕也会被抖出来。
“叔父多想了……我不过是一个病秧子,与太子无仇无怨,他为何要欺负我,甚至向我下毒手?”
言罢岑拒霜挽起衣袖,将白花花的左臂举至叔父跟前晃了晃,像是怕叔父不信般,她又用指腹重重按过疼痛的位置,以示自己手臂里根本没什么银针。
岑侯爷不依不饶地追问着,“可你本来好好的,去了趟赏春宴,怎的就无故手臂疼痛?是不是宴上还有别的什么人欺负了你?”
岑拒霜讪讪答言,“兴许……”
话还未完,门外传来管家的嗓音。
“侯爷,有客人求见。”
岑侯爷转过身,“客人?今日侯府并未有约见什么客人,是什么样的客人?”
眼见叔父起身往屏风外走去,岑拒霜松了口气,庆幸着这及时出现的客人为她解了围。否则叔父再追问下去,她真不知该如何掩饰了。
岑拒霜无奈地看着自己的手臂,此处疼痛早已不如此前剧烈,渐渐的消减了不少,要不了一会儿便感知不到疼痛了。届时她再去跟叔父解释,应当会好很多。
一想到太子,她气恼地拍打着手边的绸子,还使劲儿捏了捏,又不解恨地把那绸子攥挼成一团。
那把用绸子包起来的匕首,岑拒霜带回府后日夜将它枕在自己枕头下,生怕被人发现。如今若不是太子,她何至于这般时时提心吊胆?
看来她得尽快找到解蛊的法子摆脱掉太子。
人都远在东宫了,还这么不消停!
雕梅银朱屏风外,岑拒霜听到管家回了话。
“侯爷,客人递来一块腰牌,是宫里的御医,太子殿下指派他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