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中午我都会在美术馆的食堂吃饭,毕竟那里很便宜。白祁轩、沈鹜年他们就很少来了,一般都是出去吃的。可这天也不知道怎么了,两人竟然一起出现在了食堂。白祁轩看到我,更是端着餐盘直直朝我走来。
“钟艾,不介意我们拼个桌吧?”白祁轩嘴上问着,人已经坐到了我的对面,沈鹜年跟在他身后,坐到了我斜前方。
“你病刚好,怎么就吃这些?”白祁轩一坐定,就盯着我的餐盘皱起了眉。
他先是将自己盘子里的鸡肉全都扫给了我,又从我盘子里挑去我不吃的青椒和胡萝卜。
“白哥,不用给我,我、我吃不掉的……”
我不由自主地去看沈鹜年,看了才想起,他是知道我对白祁轩的心思的,在他面前,我无需伪装。
而他确实也没有面露异样。感受到我的目光,他从那些鸡肉上收回注视,好似鼓励一般,冲我微微一笑,将面前一瓶橙色的果汁推给了我。
“正好我嘴痛,这个给你,你病刚好,多补充些维生素。”
我看看果汁,又看看他:“你嘴怎么了?”
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前两天刷牙不小心咬到舌头,创面有些大,如今成了溃疡,吃不了酸的。”他说。
白祁轩惊道:“咬这么狠?”
“对啊,”沈鹜年面朝着白祁轩,说着,视线轻轻落向我:“这么狠。”
第9章你不要道德绑架
如果有3D地形图,从侧面看,《看透世界》的五个展厅是个胖矮的“W”字型。
2号、4号展厅向下凹陷,两边各有一段黑钢楼梯。楼梯除了连通展厅之用,最上方还延展出一块看台区域,大概三四个平方左右,不算大,但站在上面可以俯瞰整个展厅。
此时我便站在4号展厅的一处看台上,观赏着不远处的黑白巨幅照片——铜塑和平天使像。
这座天使像所在之处原是城中最热闹繁荣的中心广场,游客与百姓自它身下每日走过,他高举着金色的翅膀,怀抱和平鸽,生来便是为了与鲜花阳光为伴。
直到一颗炮弹击中他。
削去他的头颅,洞穿他的翅膀,谋杀他的子民。金色的翅膀变得斑驳,黑白的画面里,那就像是天使渗出的鲜血。
这幅作品挂得有点高,在下面看只能仰视它,看不太清细节。唯有站在这处看台上,才能更好更直观地将它尽收眼底。
在摄影社时,有老带新制度,彭黛师姐负责带我。她告诉我,每幅摄影作品都要有主题,有想表达的东西,好的摄影师,能让悟性最差的观众一眼看出“他”想传递的能量。
徐獒无疑是个很好的摄影师,他的镜头从不过多渲染那些血腥恐怖的内容。第一眼,你往往并不会觉得那些黑白的照片有多特别,但当你看向展览标签,知道它们背后的故事,知道它们的过往,第二、第三眼,你便会震撼于那上面浓郁到足以震慑心灵的丰富情感。
今日是布展的最后一天,所有工作都已收尾,工作人员也相继撤离。本来一个小时前,在检查过展品无误,标签没有缺失,灯光线路正常后,我今天的工作就该完成了。可徐獒的作品仿佛有着某种魔力,让我越看越慢,越看越细,越看越是入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