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仙魔还是盟友,暂时还没有闹到明面上,但圣人那边大抵也知悉了。”
陆机收到线报时,立即知道这其中暗藏的危险,才这么急切地深夜入宫,向帝尊报告。
“从来是我们的东西,哪里容的下仙门主张。”
殷无极神情一沉,“天道结界偏移,那是天灾,难道盟友要罔顾事实,下手来夺不成?”
陆机愁眉不展:“可是,那一带……就算是仙门,恐怕也没有强制管辖的能力,您也知道,仙门山头林立,散装的很,三圣威望虽高,也不能一个个申饬底下的‘土皇帝’啊,所以这类争端,多半是和稀泥。”
中洲仙门由圣人实控,虽然在东巡后,对东洲、西洲的控制有所加强,但也没那么快。
随即,他建议道:“不如陛下去找圣人谈谈,如果他承认了我们的所有权,即使他未必管得到那里,就教他作壁上观。我们出手教训胡搅蛮缠者,也就不至于与仙门整体闹不愉快。”
随即,陆机又压低声音,“此事最好不要让朝中知道,否则……”
“嗯,北渊正在一心发展,不必树敌,但是仙门对我们大刀阔斧地改革军制,颇有微词……”
殷无极负手,突然想起了最近仙门里甚嚣尘上的一股言论,他望向半遮半掩的月,忽然有些惴惴不安。
“最近,仙门似乎有人在大肆渲染‘仙魔宿敌论’‘北渊威胁论’……”
没等到殷无极约到谢衍,很快,那天道结界偏移的边陲地带,又生了事端。
“……因为越界问题打起来了?谁先动的手?”
帝尊神色不愉,疾行在魔宫的回廊里,他身后,文臣一路小跑,追着他的步伐,向他报告:
“仙门那边说,是魔修先动的手。而我们这边回报,是他们先越的界,甚至还言语挑衅,魔修道统受不得激将,就直接动手了,一死三伤!”
“死的是谁?”
“死的是一个在矿场工作的魔民,没什么修为傍身,是被倾塌的矿山波及的……压在底下了。”
殷无极攥紧了拳,他有预感,随着天道结界的异常,这类的小型摩擦会越来越多。
他缓缓道:“先抚恤,余下的事情,本座来处理。”
与此同时,来自仙门边陲的书函联合递上微茫山,圣人书案。
他们盘踞在仙门最外围,平素想不起来朝圣,现在伤了三名仙修,且不是动手的那个,他们自然要来找圣人诉诉苦,顺便把自己摘出去,把问题丢给圣人解决。
边境散修不受门派制约,但仙门却不能不把他们当回事,该出头时仍然要出头。
这次来见谢衍的,是边境曜日城的城主。
仙门的城主,多半是在某个宗门挂个虚职,都是有依傍在身。
随着圣人收拢权力,与他不对付的势力自然会向中洲外围迁移。
几百年的微妙变动之下,与北渊接壤的地方,许多都是一些世家大族的领地,比起当年煊赫极盛时,已经衰落许多。
无他,这也是自然规律。仙门更核心的地方,是三位圣人的影响辐射之地,是没有他们的腾挪空间的。人总得学会退而求其次。
“圣人,我此时登门,前来陈情,也是万般无奈。”
曜日城城主名为君飞卿,是君家的一名大能级人物,修为大乘,却迟迟不得寸进。
他固然在自己的城池呼风唤雨,但是在微茫山,他还是得收敛往日傲慢,登问天阶,朝圣。
谢衍越过屏风,缓缓走入待客的静室。
那坐立不安的男子起,向他映在屏风上的影子行礼,声音沉稳:“拜见圣人,圣人今日安好?”
谢衍走出山水立屏背后,身姿挺拔,漠漠看着他,眼底是浓郁的漆黑。
白衣圣人落座时,指尖在紫檀木座椅的扶手上慢慢敲打,哪怕他气势并未外放,也给人以深沉的压迫感。
“吾记得,曜日城并没有矿场,那本属于北渊。”
谢衍的声音清寒,漫声道:“城主原是向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伸手,却来登吾的门,所为何事?”
君飞卿面容俊朗,看上去像个四十岁的中年男子。实际上,他年逾一千七百岁,却迟迟未能突破大乘,难免会缓慢衰老,甚至显出几分暮气。
但是,比他年岁稍长的谢衍,修为在圣人境巅峰,容貌也是青年模样,儒雅清寒,风姿如霜雪。
在他身上,似乎永远没有镌刻分毫岁月的痕迹。
君飞卿为代表的世家大族,与圣人早已面和心不和。他们在第一次仙门大比之后,就不朝圣已久,所以许久没见到圣人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