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妲一把抱住她,“真是太可恨了!”
赵鸣雁顿时有些无措,本是想借此机会再教教孩子怎么认钱,哪儿知道就把人惹哭了。
白芙裳还在那笑,冲着四面八方来的眼睛无奈摊手,“孩子收了假。钱,伤心呢,不知道是哪个畜生王八蛋,孩子也骗,也不怕出门被车撞死。”
虽说这基本算无本买卖,倒也不至于多大亏损,可任谁收了假。钱心里都不得劲儿。
江饮最是爱财,平时就抠,跟妈妈出去买菜,人家少给她拿两根葱她都嚷嚷个没完,别说整一张红票子。
江饮哭得心都碎了,昆妲怎么哄都哄不好,还是白芙裳有主意,马上打电话给司机,让他从家拿个点钞机过来。
“眼睛分辨不出,机器还分辨不出?”
白芙裳马上就在附近五金店弄了个三米多长的插线板过来,靠美色在斜对面的音像店把电接上。
江饮好半天才止住哭,昆妲拉着她手,不时在她耳边小小声说话,要么就亲亲她的脸,一直哄到江饮抹干眼泪,还噘着小嘴“呼呼”给她吹眼睛。
“有点意思。”白芙裳抱臂站旁边说。
赵鸣雁随手翻着隔壁摊子上一本旧书,不知该怎么接她话。
“你说她俩好到这种程度,有没有点那种意思?”白芙裳干脆挑明了。
“还是孩子呢,懂什么。”赵鸣雁说:“女孩之间,关系好,举止亲密是很正常的。”
白芙裳笑笑,“就跟我俩一样好。”
赵鸣雁嗔她一眼,白芙裳扭胯撞回去。
收假。钱这事让江饮一个多星期都愁眉不展,偏偏周三的数学考试,应用题全是买东西卖东西。
她一看到“买卖”这两字就想起自己被骗了一百块,到周五卷子发下来,一百五的总分,只考了六十九。
数学老师说她成绩下滑得太厉害,还有意无意提到她身份,说什么能进城读书不容易,要常怀感恩之心。
江饮垂头丧气,昆妲马上就不干了,课堂上公然顶嘴,“你知道什么啊。”
老师推推眼镜,反问:“那你又知道什么?”
昆妲一脸我懒得跟你白话,“说了你也不懂。”
“她考得不好,难道不该说?”老师很年轻,看着也就二十六七,定要跟她掰扯。
“你什么也不懂,只知道说人家里怎么怎么样,你根本不尊重人!”昆妲怒视他。
“我不尊重人?”老师给气着了,“你们俩,下课来我办公室。”
下课只有江饮去了,她把昆妲的话带到老师面前,“她说她不来。”
完整句子是:你来城里上学,是他出的力花的钱怎么着啊,一口一个感恩,好威风啊。让我去办公室,我又没犯错,我不去。
昆妲一向脾气大,老师也知道她难缠,懒得理会了,只语重心长交待江饮要好好学习吧啦吧啦。
江饮没说自己摆摊的事,免得老师说她不务正业。
收假。钱、考试考砸、被老师叫去谈话,江饮噩梦的一周,情绪很坏,连饭都吃得少了。
到周六去旧货市场摆摊,一上午没卖出去东西,江饮更是失落,昆妲买了雪糕来,快滴到手指她都来不及舔。往常吃这方面她是最积极的。
江饮心情不好,昆妲也闷闷不乐。江饮高兴,她就多一分快乐,江饮不高兴,多一分的委屈也得受着。
或许这就是喜欢吧,昆妲暗自想。喜怒哀乐都随她。
到下午还是没开张,江饮趴在板凳上都快睡着了,突然一个尖细嗓子把她炸醒。
抬起头一看,小摊面前站了三个人,前阵子表白被拒的白衬衫,竟然跟去年欺负过江饮那对男女站在一处。
这下好,仇家全集齐了。
平日里大家都以绰号相称,昆妲是大小姐,江饮是小丫鬟,对方则分别是白衬衫、十块钱和扇巴掌,十分通俗易懂。
白衬衫在昆妲这里栽了跟头,转头竟然投靠敌军,不知怎地,大周末竟逛到旧货市场来了。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三人组当然免不了一通冷嘲热讽,故作惊讶捂嘴,说大小姐怎么沦落到这种地步,伙同了小丫鬟偷老爸老妈皮鞋卖,又说江饮吃里扒外,到底是家贼难防,人小志气高。
江饮在老家跟人骂街都十分简单粗暴,直接问候对方全家,这城里小孩读书好,文化高,骂人都会拐着弯骂,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