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厌脚步微顿,半侧过头来,“在哪里?”女人伸出一根细白的食指遥遥指去,“就在柜台上的那个手包里。”江厌抬步过去。周晚意的手包小巧,但形状别致,江厌一眼就捕捉到。醒酒药就那么薄薄几片,被她用袋子装的很好放在最内层。摸进去的时候指尖触碰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密密麻麻的疼意在指尖发酵。他将醒酒药摸出来后,才看清里面是个浅绿色的信封和一张光影朦胧的侧脸照,不过手包比较小,这两样东西大半部分都被挡住了,江厌没有翻别人东西的癖好,也就没多在意地合上了包。他把药片放在女人面前的玻璃茶几上,又淡淡说:“我去给你倒杯水。”周晚意醉眼朦胧地盯着他,挺乖地应了声好。客厅里的窗户没关严实,深秋的夜风灌进来,头顶吊顶被吹得发出几声暧昧的脆响。她的眉眼蛊人,像是溪涧跳跃的粼光,轻飘飘地落到了江厌眼底。他只是顿了一下,心跳就像是止不住的奔马,突突跳动着几乎要跃出胸腔。周晚意家热水壶里的水温还未完全散去,江厌倒进杯中后用手背探了探杯壁温度,然后送到周晚意面前。“吃药。”女人闭着眼睛半边脸都埋在抱枕里,几缕薄红的发丝散落在脸侧,似乎是有些难受,就连睡觉时眉头都轻轻拧着。鬼使神差般,江厌伸手想要帮她把散落头发拨到耳后,却突然被一把拽住手腕。他没设防,整个人被动地被扯着往前倾。太近了,近得周晚意都能看清他睫毛下藏着的几缕红血丝。江厌真的很好看,一双眼睛就像是深夜里发光的曜石,长睫微微垂着,少了点平日里的孤冷,反倒因她的动作显出些无措来。周晚意看得心神荡漾,轻轻地对着他的耳朵吹了一口气。“江医生回去之后可要好好想清楚,对我到底是个什么情感。”她笑得像只勾人魂的狐狸精,眼尾向上微微翘着,颇有耐心地等待着猎物上钩。说完她就箍着江厌的脖子,抬脸吻在了他的唇角。亲得很偏,又像是可以保留的最后一点分寸感。柔软的唇瓣勾勾缠缠,异样的酥麻感顺着唇角爬到耳尖,再最后一路蹿上大脑皮层。那一瞬间他像是突然听到了春雷从高山上响起的声音,气温骤然升起,雨水拍落雪山,滴答与陈年旧雪一起融化成股股春水,顺着高山溪涧一路往下流。女人唇间溢出的淡淡酒气,如一缕春风般轻轻拨动着江厌的心弦。他看着她重新躺回沙发里,笑里夹着几分得逞和诱惑,“普通朋友可是做不了这样的事情哦。”她在试图引导他,又或者是想先入为主地给他植入一个非同一般的关系,这样等他再去细想的时候就会毫无防备地下意识掉进她编制的陷阱里。江厌五官轮廓很深,桃花眸淡淡地看过来,那股子藏在冷面下的含蓄又跌丽的情愫被周晚意一眼就捕捉到了。“吃完醒酒药记得吃感冒药。”江厌的微凉的嗓音划破室内暧昧氛围,“明天下班我帮你把手链送过来。”他直起身,后退一步,“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说不过就跑的男人不经撩,周晚意支着额角侧倚在沙发上懒懒地喊他:“江医生——”她故意拖长了音调喊,但就是迟迟不说后半句。直到男人停了脚步侧头看来,问:“什么事?”她才缓缓笑开,蹦出后半句:“路上要注意安全。”碎月亮夜色昏昏沉沉,指针滑倒凌晨两点的时候,江厌才关掉电脑,捏了捏酸痛的眼角。其实工作上的事情已经忙的差不多了,但他就是不想让自己闲下来,一直试图强撑到身体负荷的极限,似乎只有这样,内心才会稍微平静一点点。书房的大灯被他拉亮,他站起来喝了杯水,然后趿拉拖鞋回卧室,耷着一双惺忪睡眼尝试入睡。像金鼎小区这样地高档小区,虽然身处市中心,却静谧安然。如今深夜,更是四下无人,寂静非常。江厌的头有些昏沉,闭着眼睛却毫无睡意。这不是他第一次因为周晚意睡不着。虽然是闭着眼睛的,但江厌脑海里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沙发上那个偏差的吻,女人灼热的呼吸仿佛就落在耳边,一下一下地似羽毛轻拂湖面,掀起阵阵涟漪。当时,就差一点点。他翻了个身,突然想到临走前周晚意说的话。她让他好好想想,对她到底是个什么情感。什么情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