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门之前,似乎看到男人微不可查地点了一下头。秋水镇上的药店总共就三家,最近碰上汉服节,老街被征用,开在那里的药店都全部关闭了。周晚意打开导航,最后只能把目标锁定在三公里之外的乡镇卫生所。她不想让江厌多等,随手就招了辆摩托车带路。秋水镇土路难走,沙石又多,摩托车司机技术不好,从乡镇卫生所回来的路上连人带车狠狠摔了一跤。周晚意坐在后座,也是不可避免。胳膊擦过石子,留下数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她艰难地从石子路上爬起来,火辣辣的疼意顺着神经末梢一路往中枢神经传递,但周晚意想到江厌还生着病在酒店等她,眼下也就顾不上钻心的疼痛。司机扶着车从地上起来,艰难地摆手和周晚意表示自己不能再送她了。周晚意看着他腿上触目惊心的伤口,也没忍心,将全部车城的钱付给他之后,自己顶着烈阳往回走。所幸他们摔了的地方离酒店不算特别远,周晚意走了十五分钟就走到了。她走之前拿走了江厌的房卡,眼下都不用打扰他就直接刷卡进了房间。房间里并没有人,窗户被打开通风,明媚的阳光洒进来,清风微拂,恰好吹开了周晚意湿答答黏在额上的刘海。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应该是江厌在洗澡。周晚意趁机从桌上抽出纸巾,简单处理了下伤口,让它看起来至少不那么触目惊心。转身丢垃圾的时候,浴室的门正好打开。男人身上只围了条纯白浴巾,湿发垂在额前,透明的水珠顺着结实的腹部线条一路流进浴巾内。这是周晚意头一回见到江厌的身子,目光先是由原来的呆滞转为了震惊,男人块垒分明的六块腹肌形状很好看,小腹底下的部分被浴巾围住,露出双修长笔直的长腿,半遮未遮,极其性感。周晚意看得有些口干,手上的沾满血渍的纸巾被捏成一团,攥在手心。男人踱步过来,似乎是看到了她手臂上的伤痕,眉头忍不住拧起,沉声问:“手怎么回事?”他刚洗完澡,身上有一股很浓烈的雪松香,如今一靠近,并全部朝周晚意拢来。“回来的路上摔了一跤。”周晚意如实回答道。她把垃圾扔进垃圾桶里,钻进浴室去洗手。整间浴室被雪松味弥漫,水雾氤氲。镜子上蒙住的水汽擦掉被擦掉,映出一张瑞显疲态的脸。女子五官依旧明艳,眼底的疲惫却也是显而易见,薄红的刘海吸在额头上,精气神都没了很多。她接了把水简单地洗了个脸,方才出来。江厌正站在窗前关窗户,似乎是刚洗了热水澡的原因,他脸上的疲态稍缓。周晚意把药盒拿出来,然后又找出个杯子倒了热水放到桌子上。“江医生,吃药了。”“嗯。”男人走过来,却没端起水杯。明亮的室内,男人宽大的手掌落在女人纤细小臂上,轻扣住。“怎么了?”周晚意有些错愕,不解地问。男人手掌稍稍用力,一把将女人的小臂扳了过来,暴露出刚刚处理干净的擦伤。他不知道从哪里搞出来了一个创可贴,长指轻拨,将包装袋拆开后,冰凉的敷料面便落到了周晚意细嫩的皮肤上。男人淡声道:“以后不要再这样了。”他默了半晌,才缓缓说出一句:“不值得。”周晚意眼珠子肉眼可见地黯淡了下来,“值不值我心里有数,不劳江医生挂心。”她唇角微微抿起,脸上的笑意也跟着淡了下来。她本来满腔的热枕,被他这句话尽数浇灭。“我不是这个意思。”江厌的唇角也跟着抿起,屋内的气氛一下子僵持住。最后还是周晚意率先打破的尴尬,她把桌上的水杯拿起来,送到江厌面前。温声提醒道:“再不吃药,水就要凉了。”男人接过水杯,淡淡地道了句谢。周晚意注意到他的头发还在滴水,又忍不住提醒:“江医生,你该吹头发了。”“不然感冒会加重的。”“吹风机坏了。”……坏了?“那江医生,你昨晚洗头了吗?”周晚意可算是知道江厌为什么会感冒了。“我去房间给你拿吹风机。”江厌的房间也在四楼,与周晚意的只隔了一条长长的走廊。她很快就把吹风机拿回来,插上电源顺手就要帮江厌吹。男人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个透明的玻璃杯,长眸深深地朝周晚意望来。“不用。”他说。“你先吃药,”周晚意不想耽误他,“我帮你吹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