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灯亮起,江厌移开目光的同时,也将这些荒诞的想法全部逐出大脑。黑色奔驰低调地驶入金鼎小区,泊车入库后,江厌叫醒周晚意:“跟我回家。”周晚意刚睡醒,视线还朦胧着,看到江厌那张俊脸就在自己面前,下意识地伸手一勾。她力道不大,但因为江厌是直接从主驾上倾身过来的,所以很容易被她弄得重心不稳。俩人视线交接,一个清醒,一个朦胧。但他们所间隔的距离却很短,只要江厌稍稍一低头,就能吻到她的睫毛。他将长臂伸到周晚意身侧,试图稳住重心,却被半醒的人再次勾住脖颈。手上的力气全失,他的嘴唇重重地吻在女人湿漉漉的睫毛之上。微咸的泪水在舌尖荡开,江厌听到身下女人轻轻地唔了一声,“江医生,你破戒了呀。”她依旧是闭着眼睛的,但江厌却无比笃定道:“你是清醒着的,周晚意。”被识破后,周晚意索性也就不装了,坦然道:“对着江医生这么好看的一张脸,我不耍点流氓岂不就是女版柳下惠了?”男人眸色很深地望着她,里面翻涌的乌云愈来愈多,周晚意见状立马乖顺地甜甜一笑:“江医生不要生气嘛,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下次不这样就是了呀~”她摘了口罩,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却正好落进漾开的梨涡里,犹如一副清丽油画突然活过来一般,矛盾却又漂亮得不可思议。江厌收了视线,毫不留恋地抽身。微哑的冷调金属音在周晚意耳边响起,他说:“下车。”周晚意还是穿那双男士拖鞋进的屋,自从皮蛋被她接走后,江厌家原本就极简的冷色调装修一下子就少了很多的人情味。江厌一进屋就把空调调开,然后把周晚意领到一楼浴室门口。“热水已经调好了,里面沐浴露洗发水都有。”他顿了一下,又道:“你想想还有什么缺的,尽快说了我去买。”周晚意目光在浴室之内环顾一圈之后,忽地勾起笑眸:“江医生忘记了一个最重要的东西。”“我没有衣服穿。”男人轻轻打开浴室的玻璃门,轻飘飘地吐出三个字。“穿我的。”吹风机窗外电闪雷鸣,飓风掀落大片树叶,整个城市都被暴雨袭击。洗手间内浴霸暖亮,雾气氤氲,淅淅沥沥的温水从花洒落下,然后又砸落在白色瓷砖之上。一楼的浴室干湿分离,中间隔着一道半开的磨砂玻璃门,女人雪白曼妙的躯体朦胧映在磨砂玻璃上,看不太真切。忽然淅沥水声被掐断,一双涂了裸色甲油的白瘦小脚从玻璃门内迈出来,踩在磨砂质地的黑色瓷砖上,在灯光下形成尤为浓烈的对比色彩。周晚意拉开浴室门,那双漂亮的脚再次套进深蓝色男士拖鞋里。江厌听到声响,掀眸望来——屋内大灯开着,光线冷白亮堂,女人湿发半搭在颈侧,丹凤眸里蕴了层朦胧水汽,湿漉漉地朝他看来一眼。可能是刚洗了澡的缘故,她的嗓音也像是被水浸泡过一样,脆生生地问:“江医生,有吹风机吗?”男人视线下移,那件新买的墨色睡袍被周晚意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可能是太长的缘故,下摆一直垂到脚踝,显得背脊更为纤薄伶仃。江厌敛眸淡声道:“在你左侧的柜子上。”周晚意一侧头,果然看到了。江厌家一楼平时不住人,所以吹风机的款式也有些老旧,热风呼呼往外吹了几下便毫无预兆地停下了,周晚意鼓弄了好久,也没寻出其中门道来。她只能向江厌求助:“这吹风机好像坏了,江医生……能来帮我看看吗?”女人的吐字有些慢,落在江厌耳朵里却显得有些怯生生。他放下手上的事情,走过来帮她调整吹风机。男人神情认真,长指轻轻拨弄了几下,吹风机在他手上就像个听话的小孩一样,很快便呼呼运作起来。热风拂耳,雪松香很快从身后将她整个人包围起来,火热与清冷共存,而她屹立其中。吹风机的声音很大,为了让江厌能听清楚她说什么,周晚意回头弯唇凑到他耳边,慢吞吞地说:“江医生能帮我吹头吗?这吹风机好像只听你的话。”周晚意的理由并不充分,江厌其实完全可以拒绝,然后重新去楼上给她拿另外一个吹风机。但那一瞬间江厌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然沉沉应了一声:“好。”周晚意心尖一颤,热风呼呼地砸在耳边,脑海里却像是万千烟花盛放开来,血液回流,心头悸动久久无法平静。江厌吹头发没什么技巧,但胜在耐心细致,瘦削长指穿插进女人薄红柔软的发丝间,温度适宜的暖风吹在头皮,带来一阵酥麻的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