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干站着也不行,一个在旁边剥豆子,一个递柴火。
江晖是养尊处优的少爷,肩上还披着鹅绒大氅,在狭小的厨房里格格不入,他不会做这些活,剥豆子剥得手疼。
“你不会做这些,放下,早些回去,下雪路滑。”
江泠将东西拿走。
江晖站起来,他心里想,三哥原本也和他一样的,作为富家少爷,不可能去学这些,怎么这么久不见,这些琐碎的事情做起来竟已如此熟练。
江泠的变化让他们咋舌,修长白皙的手指因为布满茧而变得粗糙。
话音落下,江晖却并没有动身。
他杵在门口许久,神色为难。
江泠看向他,微微皱眉。
对上江泠不解的目光,江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他心里憋着话,但不知如何开口,站在门前,快把手指抠破。
“五郎。”
江泠唤他,“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江晖
唇线紧抿,点头。
江泠静静地等着他开口。
“三哥……”
挣扎良久,江晖咬了咬牙,“二伯娘她嫁人了。”
第44章想念他只是突然很想叶秋水。
这件事情江晖也是才知道,但其实听人说,宋氏刚拿着放妻书离开,随兄长回京不久,就在长辈的安排下嫁给了一名官员。
那官员早年是宋老太爷的一名学生,家境清苦,多年未曾娶妻。
刚入仕的几年,那名官员一直在地方县衙打转,近两年才被调入京城,为人憨厚老实,宋氏刚和离,宋老太爷就做主为二人牵线,宋氏一嫁过去就是正头大娘子。
夫家虽然不是什么世家大族,但人口简单,没有妯娌婆媳纷争,那官员人也上进,虽说不上门当户对,但也比江二爷强,更何况宋氏年纪已不轻,还与人和离,丈夫是罪臣,二人孕有一子,年纪也不小了。
江家原先并不知道宋氏改嫁的事情,也是前不久,江家的一位叔父进京办事,顺带看望友人,恰逢京中一位人家为儿子办满月宴,流水席摆了百桌有余,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可以上门吃,叔父跟着友人一起去凑热闹,看到那户人家的大娘子抱着孩子出来见客人,一身珠玉堆砌,极为雍容尊贵,叔父定睛一瞧,手里的酒杯险些砸落。
只因那抱着婴儿,被众人簇拥恭贺的妇人,正是从前的江家二夫人,宋氏无疑。
她带着放妻书回京,不到半个月再嫁,很快怀有身孕,上个月,她的孩子出生了。
叔父寄回曲州的家书上提到此事,江晖听长辈们闲聊,才知道二伯娘嫁人了。
他犹豫许久,将听到的事情告诉江泠。
话音落下,江泠目光怔然,他的眼眸微微睁大,下一瞬,又低垂下来。
前不久满月宴,若那孩子足月出生,江泠算了算,母亲刚离开不到半旬就再嫁了。
她与舅舅走时是正月底,一晃眼,竟也又是一个冬天。
如今,她应当很开心吧,丈夫仕途顺利,夫妻恩爱,孩子足月而生,不会体弱多病。
这一年,江泠没有再听说过与宋氏有关的消息,宋家也没有来过问过他的近况,哪怕江泠被宗族赶出,宋家也没有出面,的确,都和离了,谁还会管他一个累赘的死活。
再听说母亲的名字,则是他人告知,她已改嫁,又生了一个孩子。
江泠没有说话,雪夜中,静得只剩呼吸声,他的眼中很平静,既无悲伤,也没有怨恨。
直到灶台中正在燃烧的柴火发出了“哔啵”一声轻响,江泠才回过神。
他低头,继续往里面添柴火,沉默不语,侧影看着犹如石塑,冷漠严峻。
江晖再也呆不下去,意识到自己多言,如今这样,还同三哥说这些做什么呢,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来补救一下,又不知道究竟该说些什么好,只能领着阿金闷头离开。
屋子里一下空下来,随着他们推门离去,一阵寒风也穿过缝隙吹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