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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01110(第8页)

是报以微笑,很多学徒认为这是一种默认的态度,但定不这么想。他的观点也在到达占城的第一天得到了佐证——祭司带他们从码头边入城,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安排。但在那天,这些来自闭塞村落的学徒们,第一次见到了这样——这样大的场面,他们被震慑得站在角落里,张大着嘴丝毫不能动弹:

那么多,那么多的,被针线封起的,撑得满满的米袋,被一个接着一个地扛上了那巨大的船只,而在岸边还有堆积如山的袋子,正等着挑夫们往上搬运。而与此同时,又有那么多的人,从巨船中蜂拥而出,汇入码头边的洪流里——在这样不可计量的,不知数目的人潮面前,他们这一两百人的队伍,简直,简直就像是大海中的一条小鱼一样,什么‘不可忽视’,压根就是毫不起眼!

“这就是占城!”

祭司对他们说,“南洋最大的稻米贸易港——货物吞吐量仅次于羊城港和天港。现在南洋最繁华的城市之一,好了,现在我们来到了目的地……”

但,学徒们已经听不进他的话了,他们还沉浸在震撼之中,呆呆地望着那高大的龙门吊,那从来也没见过的房子,那些各种肤色和装束的,急切行走着的旅人——这样难以想象的景象,还不是最大的港口?还不是南洋最繁华的城市,而只是之一?

定突然意识到,这最繁华的城市之前,还加了‘南洋’作为限定,他近乎是惊悚地认识到,原来在更北的华夏,也就是六姐所居住的地方,大概还有很多城市,是占城甚至完全无法相比的!

那么……那么……真正最繁华的城市,又该是怎么样呢?他已经完全想不出来了,定产生了一种强烈的眩晕感,似乎成了一只在烈日下晕头转向的蚂蚁,为自己的渺小无知而甚至感到了绝望:在这么巨大的规模面前,他是多么的微不足道啊!

甚至,定想,一定是有什么出了错,他为什么会被挑出来做学徒呢?他——如此渺小的他,真的能帮上祭司什么忙吗?在这样……这样甚至没法去形容的城市之前,他能做什么?祭司真的需要他做什么?

他实在是想不出来了,一定有什么出了错——完全无法和这种城市相比,只是有一间大房子,就对他们毫不客气,拿鞭子说话的管家,都尚且好像不需要定他们去帮什么忙,除了老实种田之外,没有任

何事情是需要他们做的。现在,现在他来到了占城,来到了这样……这样天大的城市面前,他便由不得更加地惶惑起来了:比管家还要厉害了无数倍的占城祭司,对他们还这样的客气,这样的好……他们这是为什么呢?明明,定他们什么忙也帮不上啊!他实在想不出,这样的城市还会缺什么,还需要他们这样的人来做什么?!

第1106章告诉过你了

像定这样,年纪已经不小的学徒,就算经过漫长的学习,终于当上了祭司,又能干几年活呢?这样做,对于祭司来说,是值得的付出吗?占城为什么有这么多人,他们都是从哪里来的,又要到哪里去?在没有跑到占城来之前,他们都在做什么呢?

疑问,必然是层出不穷的,解决了一个又来一个,而且,很多答案并非是被告知了之后,就会进入脑子里的。可能这会儿明白了,但过上几天,同样的疑问还会再次出现,非得要祭司们耐心地再带着定的思想,走一遍小路,让他得出相同的结论才行。比如说,定就用了大概一个水稻季的功夫,才彻底接受人其实可以活很久这个概念。

在此之前,不论大家怎么告诉他,他还是很本能地认为,人活到三十多岁就算是差不多了——人总是容易生病的,而且还有战争,就算吃的东西不难找,也有太多的事情能让人半路死掉了,在他从小到大的印象中,能活上四十的同乡很少,只有地主和管家这些富裕的人家里,才会有六十岁以上的老人。

要让定相信,只要遵循一定的卫生习惯,运气好一点,生活的环境安定一些的话,人活到六十岁不算是很困难,他还有三四十年可以做祭司——这还真的不简单哩,定甚至还举出了好几个从祭司那里听到的例子,“这些也是没到三十岁就死了的祭司。”

“他们是因为痢疾、疟疾……被毒蛇咬了,被熊袭击了,或者是过河的时候掉下去了……但这些都是可以避免的。”

老师们告诉他,而定大为震惊了,“这是可以避免的?怎么避免呢?难道能把毒蛇全部杀光,熊也杀掉吗?蚊子也不让它生出来吗?”——痢疾和疟疾是蚊子传播的,这还是他在学校里学到的新知识呢。

“对现在来说当然是不行,但将来就不一定了。但就算现在还没法完全解决,只要遵循一定的规矩,伤亡也会大大减轻的。”

这么说是没有用的,要扭转这样的观念,要眼见为实。金鸡纳霜起到了很大作用,见识到金鸡纳霜治愈疟疾之后,定终于打从心底接受了这种新的认识,扭转了对自己寿命的预期。这时候,他的官话已经学得很好了,定逐渐地意识到,原来那些新客人并没有撒谎,他们也并非真的那样的聪明到让人害怕的地步。

学习——真如他们所些人是不说谎的,他们重视的东西很可能第一天就告诉你了,只是当时没有人当真。就比如说大平原,祭司很早就说过,‘这么好的地,不拿来产粮,而是用来打仗,那就太可惜了’。结果如何?还真是,好像祭司们一切的工作都是围绕着让大平原多产粮来进行的,这真的就是他们最重视的事情。

为了种田,他们从很远的地方弄来了很多人?或者这些人是自己来的?定对这些事情,知道得还不是很详细,他只知道,港口每天都有非常多人下船,非常多的米被运走,运走的米之数量,让他打消了一个隐忧——从前他一直在想,仙种的米产量这么大,如果还一年三季去种的话,那么多的米被生产出来……米价难道不会下跌吗?米,实在是挺容易得到的作物,实际上,种自己够吃的米就行了,有多的精力还是应该多种一些甘蔗和油棕。

但是,来到占城之后,他真正相信了,米才是最紧俏的作物,有多少就能卖多少,永远没个够——定到现在,才逐渐意识到自己从小长大的大平原,又怎样的价值,在这之前他根本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情,米——毕竟不是什么珍稀的东西,又不是说只有它能填饱肚子。芭蕉、椰子、棕榈果……就算不算飞禽走兽和那些昆虫,能吃饱的野果也颇为不少哩。

米是永远被需要的运,人是永远没有停歇的来——米的市场之前如何,定不知道,但他想,这么多人的到来,可能或许是最近的事情,因为占城这里明显没有做好准备。不说别的,就连住处都没有,大量人口都露宿在椰子林里,定想还好占城天气炎热,不然他们或许要着凉的——椰子林的夜风吹在身上,有时候他还会抖一抖呢,但好像那些远方来客并不在乎这一点,他们常抱怨的反而是天气的潮湿。

这些人在占城,待的时间往往不是太久,很快就离开了,但因为来客的源源不断,使得这座城市永远非常的拥挤,而且很臭——相当臭,又有枯水季河底淤泥的恶臭,又有人的汗臭,海鱼的腥臭,还有排泄物的臭味,占城的卫生情况简直就像是噩梦,定最常做的兼职(他们的学徒内容有半天是为祭司们跑腿干活,半天才是学习),就是到各处去组织人手清扫厕所,把污物运到城外不断新建的堆肥厂里去。同时还要不断地讲道理,告诉大家要尽可能讲卫生,不能随处便溺,如果惹来瘟疫大家遭殃。

“都是人太多的缘故!”

在他们学习的大祭坛附近,有些老住户对此是义愤填膺的,“以前的占城可干净了,且漂亮着,现在,唉!也不知道这样的情况还要持续几年!难道吕宋的美尼勒城也是如此吗?再这样下去,连鱼露都要吃不起了!”

确实,饮食这是个很大的问题,当然,在一个丰产稻米的外输港口,米饭不会是很高价的东西。如果连本地的住民都供应不了的话,那些大米就不可能一路被运来港口,并且安然地卖出去了。但是,除了米之外,其余的配菜反而比在家乡还更难获得了,酱料的价格昂贵得一般人根本吃不起——

近年来,什么地方都在产米,人口又是暴增,但海鲜、蔬菜、佐料……这些东西是没有跟着增产的,这样,物以稀为贵,大家都想吃的时候,这些东西也就跟着贵起来了。只有盐的价格还相当稳定,很多时候,人实在太多,椰子都不够摘的,甚至连椰浆饭都没有,定他们这些穷学徒,只能吃盐水饭团,这东西倒是很便宜的,大多数居民都可以尽量吃饱。

他的一些同学,私下会抓老鼠烤着开荤,但这又是一个和老家不同的点,在老家人们当然是吃老鼠的,田鼠是很多人心中的美味。但在占城,老鼠都是家鼠,是吃垃圾长大的,被认为非常肮脏,不能食用,而且人们惧怕它会传播鼠疫,虽然积极捕杀,但从来不吃。吃老鼠成为了乡下人和城里人微妙的区别,一些新的蔑称很快被发明出来了,‘吃老鼠的人’,就是骂那些刚从外地进城,什么都不懂,脑子也很愚笨的人。

饮食质量的下降,不在定的预料之中,但他对此当然是可以接受的,他来这里又不是为了享福,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至于说那些新客人,他们就更没有意见了,定在祭坛附近结识了一些他们中被挑选出来学习的人,他们告诉定,他们几乎都是从很北的地方来的,“我们老家也干旱得厉害,养不活那么多人了。到冬天还特别冷——又缺粮,我们就赶紧到这里来种粮食了。”

他们的来路五花八门,有走来的,有走到一半坐船来的,走来的人,路线也完全不同,有些人翻了很多山,有些人沿着海边走……可能他们的具体来处,对彼此来说是很不一样的,但对定来说,他只听到了一个意思,‘上国,北

方’,主要是比大平原北的地方,就都是北方。

“你要这么想也可以!”这些新朋友试图解释,但努力了几次也就放弃了,只好这么无可奈何地说。“虽然我是广府道的……但你说我是北人我就是北人吧!”

这些新朋友学的课程,和定他们不太一样,他们要学的第一件事是种田——最合适于大平原的作物就是水稻,但据他们自己说,他们大多数人一辈子没种过水稻。所以必须要急就章的现学,大家谁也没有觉得畏惧——学不会怎么办呢?没有学不会的,必须学会,而且也一定会学会,定从这些人身上都观察到了很强大的信心,他们认定了自己一定能做到。他对此感到很羡慕,信心好像是他一向缺乏的东西。

他们的去处,也不全都是大平原方向,据说从没有种水稻经验的人,一些脑子比较不灵活人,都被分到占城底下的农场里去了,一个农场接收一些——定有几次听到祭司们在低声交谈,说着这些农场里的融合问题:看来,不光是土人和新客人,就是早几年来到占城的老客人,和新客人之间,也要注意融合的办法,也需要祭司们操心那。

但,祭司们身上,也有一种定能从新朋友身上观察到的——他觉得可以用蛮劲儿来形容的性格,操心的事情虽然多,但该做的一定要做,不管用什么办法,老农场必须接纳新人,而大平原的村落也必须和新客人和平相处,一起用正确的方法种所有能种的田!

没有游耕了,没有刀耕火种了,没有抛荒了,没有妨碍种田的战争了,无数的新人从船上涌下,被一两个急就章培训的向导带领着,涌向所有可开发的田地。北方的安南三主,停下刀兵,各派使者在将军面前唇枪舌剑,争辩着自己的‘正统’,以及对上国的忠心。在互揭老底的同时,坐视安南州县被一个个攻陷,一个个田庄成为过眼云烟,土地被重新划分,从昆明到顺城,在疆域上业已连成一片……这一切的一切只是因为这股子蛮力:不管怎么样,没有任何借口,必须在天候还好的时候抓紧种田。

明年的天气会怎么样,谁也不能预测,或许今年的耕地,到明年就会被泛滥的江水淹没,但不要紧,只要今年有收成就行,明年可以换个地方再种。在灾害发生之前,能有三熟就三熟,两熟就两熟!只要气候许可,不考虑长期地力,先种!这种对粮食极其迫切和疯狂的诉求,居然能从上到下贯彻到所有人的行动里,这是让定特别特别不能理解的事情——好吧,比起新客人们对种田的疯狂,或许他更不能理解的是那些大官的软弱,现在定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男孩了,他已经充分地了解到了‘城池’的伟大,以及其代表的伟力,在他的想象中,虽然其余城池无法和伟大的占城相比,但胜在数量多——这些大官为什么不敢反抗,而是看着自己的田庄被推平分掉,看着自己的军队被分配去种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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