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也不必特意寻找,那人一身雪白,站在人群中格外明显。
纵然场内也不缺身穿素色白衣之人,但便是将所有穿白衣的聚在那人身边同框,他也绝对是最耀眼的。
贵女们齐齐安静,说话声在此刻彻底停住。
唯有朝阳,在见到越青君时,十分遗憾地翻了个白眼,随后看也没看越青君一眼。
从前她向来当这位弟弟是透明,连脸都未记住,如今她依然不将对方放在眼中,更遑论打招呼。
后院石子路,吕言便远远瞧见有一人坐在地上,看了一眼对方身上的衣服,凭他的眼力,不难看出这衣服是崔家的风格,所以此人并非宾客,而是本就是崔家人?
但他既不认识,又见此人身边竟没有下人跟随,想来便是崔家人,应当也不受重视。
好像明白为何六殿下要他来了。
“郎君安好,我家殿下派奴婢来帮您。”吕言让李少凡坐好,他握着李少凡的脚看了看。
“殿下?”李少凡心中一惊,万万没想到自己竟那么好运,随便遇到的人竟然是皇室中人。
吕言不着痕迹将李少凡的神情尽收眼底,心中立即对眼前人做出评估,低劣,虚伪,浅薄,势利,连喜怒不形于色都做不到,很快将其划分到不值得结交的范围。
之后他脸上的微笑都淡了许多,能继续维持,还是多亏他的职业素养。
将扭到的脚掰正,又用跌打损伤药将李少凡的脚腕抹上一圈,把药留给李少凡:“郎君试着走走看,若是无事,奴婢要回殿下身边复命了。”
李少凡站起来走了两步,虽然没有痊愈,但却没有先前那般痛了。
赶在吕言走之前,李少凡飞快拱手谢道:“多谢阁下相助,若非有你与那位殿下,我只怕今日就要错过赏诗会,辜负崔郎的一番心意了。”
吕言迅速从这话中找到重点,原本转身欲走的脚步顿住。
“六殿下素来心善,京城皆知,郎君不必挂怀。”
李少凡:“李某虽只是个会写诗的穷酸书生,却也知道有恩必报的道理,改日登门时,阁下……”
“不敢当,奴婢姓吕。”吕言心中顿时推测出来李少凡的身份,心中也升起一抹困惑,既是崔家客人,今日诗会的主角,又怎会被人怠慢至此?
“届时还望吕公公不会将在下拒之门外。”
二人视线相对,一个礼貌一个感激,瞧着十分和谐,暗地里心思却各异。
吕言:诗仙?应该多少有点用吧?
李少凡:这个六皇子,应该、大概、至少不至于像那三个一样魔鬼吧?
李少凡到场时,崔行俭都已经让人将印好的诗集分发给大家,人手一本,众人正看得津津有味,夸赞声不绝于耳。
“世间竟有如此绝妙的诗句,且竟是一人所写?!以我瞧着,便是孟九思,也不比这位诗仙。”
崔行俭听见这话,眸色微微一沉。
既气这些人有眼无珠,蠢笨不堪,也气那人竟然当真没来赴宴。
正想着,一名下人小跑过来,凑到崔行俭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崔行俭眼中神色缓和,看了正议论得热火朝天的人群一眼,不着痕迹悄然离去。
越青君本就无心在诗集上,见状往崔行俭的背影看上一眼。
能让对方人前失礼,中途离去,似乎除了孟九思,不作他想。
越青君眸光微动,似乎在考虑什么。
余光瞧见宁悬明也在看诗集,却并未像其他人那般激动欣喜,反而似有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