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段没理,也懒得出声。
不咎把门推开,风携带着潮湿微凉的雨气,扑进房间里,四面的风涌进来,吹起床帷又落下。
不咎看了眼床上背对着他躺着的人,“公子要走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
小段睁了睁眼,“不鉴要气死了吧,他说走就走,撇下这一大摊子事就不管了?”
“公子要走,我们不会拦着,公子想做什么,我们都支持。”不咎道。
“好极了,哪怕在这个时候,你们都还是站在裴再那边,就这么对裴再死心塌地。”小段咬着牙,一骨碌坐起来,“那你来找我干什么?”
“你跟公子,你们不是。。。。。。”不咎吞吞吐吐。
小段盘坐在床上,看了不咎一会儿,忽然笑了,极其恶意,“对,我跟你家公子就是搞在一块去了,你不都看到了吗。我还告诉你,是他先把我拉上床的,他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不咎被他一通抢白,有点讪讪,“我就是想跟你说,公子要走了,你别难过。”
小段一下子没了话,愣坐在原地,一脸空白。
不咎甚至在他脸上看到了几分茫然和无助,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不是能拉小段起来的那个人。
门外,裴再一袭白衣,撑着伞缓步而来。
他走到屋檐下,把伞合上放在墙角,走进来对小段道:“外面下着小雨,要不要出去走走。”
下着雨的天最安静,微风拂面,带着湿润清凉的雨气,小段深深吸了一口气,觉得四肢不那么僵硬了。
裴再撑着伞,两个人走上桥面。
雨天里人少,行人匆忙,桥下的水面,细雨入针泛起万千涟漪,远处的房屋和杨柳一并隐没在蒙蒙的雾气中。
桥那头一个老婆婆在屋檐下躲雨,手里的篮子装了一把荷花和莲蓬。
裴再给了她几个钱,买下几支莲蓬。
两个人站在屋檐下,伞给老婆婆了,小段仰着头发呆。
裴再慢慢剥着莲蓬,他剥得很细致,莲子白生生的,很干净。
剥了一小把,他递给小段。
小段愣了愣,伸手接过来。
小段手上还带着那根长命缕,两个人的手交错的一瞬,铃铛脆生生地响了两声。
裴再把莲子给他,把他手上的长命缕解了下来。
小段皱着眉,伸手去夺,“干什么?”
“六月六剪百索,百病随水走。”裴再没让他碰到。
“我不信这个,戴这么个玩意儿挺好的。”
裴再看了看手里的长命缕,扬手扔进了河里,“该扔的东西就要扔掉,留来留去反而无益。”
长命缕落进河里溅起一点水花,顷刻就没了踪影。
小段一下子火了,他拍开裴再的手,“你少跟我来这套!”
“裴再,你不是非走不可。”小段盯着他,压抑着怒火,“一路那么多坎都过来,能败在这临门一脚?说到底,陛下再恨你,也已经时日无多。”